一路连拖带拽的把人带回家，杨子软还吵吵嚷嚷的，杜楚凉倒了满满一大盆猫粮放到杨子软面前，刚刚还气呼呼的人立马坐到桌边品尝起美味来。

“虽然这个很好吃，”杨子软边嚼边说，“但能不能给我换换口味啊？”

“想吃罐头了？”

“罐头吃多了也腻了，我想吃肉。”

“……”

杜楚凉靠在冰箱上，嘴角抽了抽，说，“要不你还是变回猫吧。变成人了挑三拣四，事怪多。”

“你说真的？”

“真的。”

“好啊。”杨子软说着，蹲在椅子上龇牙咧嘴地看着杜楚凉，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变身了。

杜楚凉哪能啊，冲上去捂住杨子软的嘴，顺手捂着他的脑袋说：“不许变不许变！我开玩笑的！吃肉吃肉，我下次弄肉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

杨子软老实坐下继续吃东西，心虚地拍了拍胸口，要是杜楚凉再忍一会儿，他就要破功了。

“你说你见了神仙？”杜楚凉又想起刚刚的事，忍不住又问。

“是啊。”

“什么神仙？长什么样？你有看到吗？”

“什么都没看到，他没出来，我只听见他说话。”

“哦......说了什么？”

“他说了......”杨子软突然反应过来，立马紧急刹车，“那是我妖怪的秘密，你怎么什么都想听！真是的，猫也是要有自己隐私的！”

杜楚凉无奈摊手：“我是怕你受伤。你不想说也没事，只要他不是让你干坏事就好了，不过他一个神仙，应该不会让你这种笨蛋小猫去干坏事的。”

“哪些事是坏事？”

“伤害别人，让别人伤心的事就是坏事，你一只小猫咪又能干什么天大的事，一天天只会吃吃睡睡的。”

杨子软冷哼了一声，说：“我能干的事还多着呢，你别小看我。我现在只是还不熟悉人类生活，所以才看起来笨笨。”

“就这样好。”

杜楚凉情不自禁上手揉了揉杨子软的头发，说道，“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知道太多，要想的也就很多，然后就很难过得开心起来了。”

“那你又要说我笨。”

“......”

简直聊不下去一点。

杜楚凉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澡了。

他洗完出来，那出门玩了一天衣服也不脱澡也不洗的人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杜楚凉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拽了起来，拖着往浴室走：“每天都这样，一到洗澡就装死，杨子软，这一点都不好玩。”

次次被骂，杨子软也习惯了，索性装个够，随便杜楚凉处理他，反正他就是一动不动，爱咋咋。

水淋下来的时候，杨子软惨叫了一声，立马开始甩水。要说杜楚凉心里对他的猫变人这事一直心存疑虑，但现在看来，他吃猫粮，怕水，走路几乎没声音，这让他不得不完全相信，他的猫真的变成人了。

在杨子软鬼哭狼嚎的叫声中，杜楚凉心如止水地将他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要擦的时候，杜楚凉一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紧紧抱着他，绿莹莹的眼睛里净是狡黠：“爱洗是吧？这么爱洗，我也帮你洗！”

这么大的一个人突然挂上来，杜楚凉努力想要平衡，但还是砰地一声摔了下去，他推着杨子软说：“起来！别闹了！谁让你自己不洗澡？你自己洗的话，谁要亲力亲为伺候你洗澡！”

“我不洗！就不洗！猫怕水，谁乐意洗谁洗！”

杜楚凉没耐心了，几下把人压到身下，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戴上搓澡巾就开始吭哧吭哧地洗，搓完又给他上沐浴露，犄角旮旯都洗得香喷喷，他不管自己身上湿淋淋的，把人抱出浴室，拿吹风机给人吹，杨子软吐槽够了，老老实实窝在被窝里给杜楚凉给他吹头发。

见杜楚凉一直不说话，他试探着开口问：“你生我的气了？”

杜楚凉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可是我真的很怕水嘛......你忘了吗，我差点被水淹死。而且猫咪本性就是怕水。每天都要淋一遍，我真的难受。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你看我不是给你洗了吗？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知道了。”

杜楚凉叹了口气，没话说了。

得慢慢适应，要他突然适应，那也相当于小孩一夜长大，揠苗助长了。

他回到浴室脱掉湿透的衣服，也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再到床边，杨子软已经睡熟了。

以前是猫，怕杜楚凉怕，他都是蜷缩在床尾的被子上睡觉，后来习惯了，只要他先躺床上，他总是就会在这里睡觉。

杜楚凉把他抱进被窝，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天气不冷，但杨子软却在瑟瑟发抖，嘴里好像在嘀咕什么，杜楚凉凑近了些，就听见他说：“疼......我好疼啊......我的眼睛好疼......”

眼睛疼？今天出去没有碰到他的眼睛啊？是不是他消失的时候，那人伤害了他？

“软软......给我看看。”

他说着，轻轻扒开杨子软的眼睛，那双碧绿的眼睛竟然变成一团混沌的绿，暗沉无光，完全失去了光泽。而这样迷蒙的光，让他似乎看见了两道血泪，初见杨子软的那种心绞痛又袭来，他收回颤抖的手，心脏似乎被一柄箭刺穿，痛得他忍不住低吟出声。

他不由地拉开跟杨子软的距离，甚至要背过身去，才觉得好受些。

他不喜欢猫，很多时候就是因为见到猫会不舒服，但从没有哪只猫，有杨子软带给他的感受剧烈，可偏偏这个猫能化人，他难受却不讨厌。

再说像他这样的，把他赶出去他也不能生存吧，那就暂时只能养着了。

后背很快就被人抱住，隐隐约约他还听见了抽泣声。杜楚凉听得心越发疼了，只能转身抱住杨子软，杨子软立刻就安静下来，伸手抱着杜楚凉的肩膀不动了，而是深深地，几乎要把自己都塞进杜楚凉怀里去。

浑浑噩噩睡去，杜楚凉梦里大雪纷飞，高耸的山峰矗立在他面前，他痛得要命，却又无法攀爬，但那山里好像住着什么人，他的心似乎也在那，他长长地望着，直至泪如雨下。

冰冷的眼泪过分真实，他猛地睁开眼，天光大亮，两行眼泪挂在脸上，杨子软还没醒。他擦掉自己的眼泪，低头去看怀里的杨子软，杨子软也同样，满脸泪痕。

“软软？软软你没事吧？”

他伸手擦去杨子软脸上的泪痕，轻声叫着。

杨子软慢慢睁开眼，光太亮了，亮得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真瞎了，只能看见一片白光。好久之后，他失焦的目光才慢慢聚拢，他慢慢开口道：“这个梦，我做了好多年了。但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重复做，为什么我总是眼睛痛，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到我等的人长什么样。我好恨他。”

“.....难怪我也开始做奇怪的梦，估计被你影响了。”

杨子软红着眼凶凶地瞪着杜楚凉，说：“你的梦关我什么事？怪我？”

看杨子软这么难受，杜楚凉哎呀哎呀叫着说：“我开玩笑呢。只是个梦而已，别怕，今天不是想吃肉吗？我带你去菜市场买鱼吧。”

“好好好！”

一听到鱼杨子软眼睛都亮了，他迅速爬起来，几下就穿好了衣服，乖乖跟着杜楚凉进去洗漱。

坐上车，杨子软问杜楚凉：“你以后能不能都是周末啊？我喜欢跟你出来玩。”

“我也想啊。”

杜楚凉偏头看了一眼杨子软，摇了摇头笑着说，“那你不吃鱼了？不吃罐头了？我也不吃饭了，等着都饿死吧。”

杨子软瘪了瘪嘴，说：“.......那算了。”

杜楚凉耐心给他解释道：“只有上班才能有钱花，有钱才能买你爱吃的东西，才能养活我自己，懂了吗？”

杨子软点了点头，趴在窗上看天空上的麻雀，说：“我以前也很爱吃鸟，现在也好想吃哦。”

“这些话跟我说说就行，在外面可别乱说。你现在是人。”

杨子软嗯了一声，说：“我就跟你说话，我不跟其他人说话。”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也算是完全信任杜楚凉了，至少他给吃给睡觉，还无条件满足他，好像应该当一只乖猫咪了。

一进入菜市场，各式各样的鱼看得杨子软眼花缭乱，杜楚凉问他想吃什么鱼，杨子软吞咽着口水，尴尬地说：“我是猫，哪知道我当时抓的是什么鱼。鱼都一个味道吧？”

“也是，一只小猫咪知道什么。”

杜楚凉说着就挤入拥挤的人群，杨子软赶忙拉着他的衣角，紧紧跟在杜楚凉身后。杜楚凉带他去了卖草鱼的地方，选了几大条鱼拎着就走。鱼在塑料袋里扑腾个不停，杨子软坐在副驾驶负责看管，那鱼劲大的很，塑料袋都快被撞破了，杨子软恐吓它们道：“再跳，一会儿就吃了你们！”

开车的人被这话逗得直乐，眼前似乎浮现出来杨子软还是猫咪时的状态，半晌后他反应过来他竟然会想看到一只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回到家杜楚凉把鱼放到盆里，加上了一些水，几条鱼都还活着，在鱼缸里快乐地游动。只是那盆边上蹲了一只觊觎它们美味的猫，隔着水不停拨弄，吓得鱼争相逃窜。

“好好玩！等吃完再买几条来玩好不好？”

杜楚凉抱着手臂，眉眼弯弯道：“好，鱼可比罐头便宜多了。”

“罐头我也要吃。”

“又没说不给你吃。”

杨子软摸着水里的鱼，扭头看着杜楚凉说：“我想吃什么都有吗？”

“当然，猫粮罐头鱼肉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太好了！”

杨子软开心地跳了起来，挂到杜楚凉身上去，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