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睁眼就对上一只狸花猫幽绿的眸子，杜楚凉被吓得一缩，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杨子软，又贴近抱住，问：“怎么又变猫了？”

杨子软喵了一声，张嘴叼着杜楚凉的手臂咬，杜楚凉也不生气，任由他发泄了个够，杨子软就又变回人形，是猫看不出来，变成人满身的粉色痕迹。

“你说为什么？”杨子软气呼呼地反问。

杜楚凉笑眯了眼：“因为你说你要睡觉我不让你，所以你生气了。好软软，不生气了，以后不会了，都答应你。”

杨子软把腿放到杜楚凉身上，命令道：“腿疼，你揉。”

杜楚凉的闹钟这时也响了，看杨子软一脸不高兴，他给公司请了假，抱着杨子软的腿揉：“好好好，帮你揉一天。”

“真的可以吗？”

“嗯。”

杜楚凉也没睡好，他贴着杨子软说，“当然可以。我们再睡一会儿，等会儿醒了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杨子软心里甜蜜蜜的，一个劲往杜楚凉怀里钻，似乎想钻进他心里蜷着。

然而梦里并不甜蜜，总是寒风刺骨，心痛难忍。杨子软不明白，似乎每次只要高兴，这个痛苦无解的梦就缠了上来。

杜楚凉好像同样睡不好，脸上也是愁云遍布，杨子软先醒，揉着杜楚凉的脸玩得不亦乐乎，玩到肚子咕噜咕噜叫，杜楚凉才从噩梦中惊醒。

他在梦中，看见了杨子软的脸，他很确定，就是他。

“软软，这世界上有没有轮回这种说法啊？”杜楚凉握住了杨子软的手，放到自己脸旁，“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长得跟我一样的人？”

杨子软沉思了片刻后，说：“我也不清楚，但你我应该是第一次见。能不能先起来做饭？我好饿啊，都快三点了......”

杜楚凉揉了揉杨子软的脸蛋：“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做。”

杨子软也紧跟着起床，他刚穿好衣服，一阵大风将他攥到窗户门口，女神仙又来了。

“看起来一切顺利。”她说。

杨子软脸一红，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说了，我是你主人，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诅咒，究竟是什么？”

“到现在，也该让你知道了。”

女神仙勾了勾手，杨子软就不受控制地变回原形，趴到她的腿上去，女神仙摸着他的头，娓娓道来，“一千年前，我刚修成仙......”

天雷劈身，渡劫成功，女神仙成功飞升。山洞外有只刚满月的小狸花猫，也受了天雷，熬过去就也算沾了女神仙的光，静心修炼百年也可成仙，但小猫太小了，眼看着就要死去，女神仙不忍心，救了小猫，把猫带回了仙界，给猫取名软软，还说以后化成人形就叫杨子软，因为女神仙叫杨子莹。

猫没有修炼，在仙界的一百年也不好受，女神仙心疼小猫，就把他送回山洞修炼。杨子软回到旧处，立马就生龙活虎，四处游玩，哪料落水，被一个千金小姐救起来，小姐也是个爱猫之人，所以待软软很好，软软感念小姐的救命之恩，所以打算陪凡人度过这短短的几十年。

千金小姐有个很喜欢的人，但那人是个书生，是个榆木脑袋，除了书什么都不喜欢。软软决定帮帮千金小姐，去帮忙查探消息，那书生也很喜欢猫，为猫写诗，为猫作画，还喜欢帮猫梳理毛发，给猫讲故事，时间一长，猫变人了，书生吓一跳，但却说他有灵，待他越发好了。杨子软看过话本，知道人们会把他们这种叫做妖怪，只有书生不一样，叫他小灵猫。

软软看着书生俊朗的脸庞，不由地心生爱慕。

书生也在跟杨子软日复一日地相处中，渐渐爱上了他。可他能接受杨子软是个猫妖，却不能接受他是个男人。他开始疏远杨子软，开始试图接受千金小姐的求爱。

杨子软心灰意冷，打算回山洞去，半路遇到拐卖儿童的坏蛋，他变成人形就没有法力，他立马恢复原形，吓跑了坏蛋，却不料被其他人看见，再变回人形，就被人捉了去，挖掉眼睛当成药膳吃。

杨子软拼命挣扎，拖着血迹斑斑回到山洞，三天后大雪纷飞，他爱的书生也寻上门来，因为伤害了即将成仙的猫妖的心，以及人妖相恋，天神会降下惩罚，杀死不知好歹的凡人。

“后来呢？”

杨子软泪流满面，他的眼睛被泪水淹没，白茫茫一片，似乎真的看不清了。

“后来书生死了，带着痛苦轮回转世。我救了你，他在黄泉路上等不到你，久久不愿投胎，后来被强制投胎，这一世才轮回。”女神仙温柔的拭去杨子软眼边的泪水，说，“你们再次相爱，轮回也会继续下去，你的痛苦也将不停轮回，只有让爱你的书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惩罚停止，轮回也将停止。”

“不……不可能！”杨子软挣扎起来，“我绝不会那么做的！我死就好了，我代替他死……”

“是吗？”

女神仙的话渐渐远去，“那就看看再遭遇一样的事，他如何选，你又如何选。软软，这是你的情劫，死的怎么会是你呢？”

“软软？软软你怎么了？”

杨子软猛地回头，正对上杜楚凉那张清俊的脸，他对前世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但女神仙说的话不会错，因为他记得大雪，记得山洞，记得剜去眼睛的痛。

“饿死了……我饿死了……”

杨子软扑到杜楚凉怀里，嚎啕大哭。

“做好了做好了，怎么还饿哭了呢？”杜楚凉把杨子软抱起来，带他往厨房走，“做了好多鱼给你吃，什么口味都有，别哭了。”

杨子软边吃边哭，一边用余光打量杜楚凉，杜楚凉感觉到了，但不动声色，他想是不是昨晚对杨子软很粗鲁，所以杨子软今天这么难受娇弱。

于是吃完饭他就又哄着杨子软去睡觉了，顺便跟公司请了个长假，打算好好陪杨子软。

杨子软不知道怎么去跟杜楚凉去说他们的前世今生，好不容易相遇，却又要再痛苦一遍，真的要是没遇见就好了。

流着泪睡去，这次梦里一切都清楚起来，他看见了杜楚凉的脸，听见了杜楚凉的声音，感受到了钻心的痛。

包括女神仙说的所有细节，他都一一对上，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最后的结局，杜楚凉怎么死的，他都看到了，以梦的第三视角，看得清清楚楚。

天神的惩罚是在杜楚凉心里种了一支箭，只要他开始后悔，开始决心要继续爱杨子软，那支箭就会慢慢长出来，直到刺穿他的胸膛。

那是从前。

现在……

杨子软在鸟雀的叫声中猛然惊醒，他贴到杜楚凉胸口去听，去摸，一切正常。

悠悠转醒的杜楚凉被他这副可爱模样逗笑了，他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心口疼啊？最近好像是有点不舒服。软软真贴心。”

杨子软一听瞬间就警觉起来，他利落地拉着杜楚凉去洗漱，说：“你今天不要去上班了，我们去看医生。”

“好啊。”杜楚凉并未多想，顺口就答应，“我们去看医生，然后陪你去玩。”

看杨子软很急，杜楚凉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有的动物有特异能力，能察觉到人生病？”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不舒服，还要强撑着去上班。”

杨子软几下收拾好自己，帮杜楚凉梳头发，推着他赶紧出门。

杜楚凉没什么感觉，只有杨子软心惊胆战等结果，报告单一出，他比杜楚凉还着急，那上面显示未见异常，甚至十分健康，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抱着杜楚凉开心地说：“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