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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八

    《Some Type of Love》 原来这命运是个圆,他们是圆上的两个点,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只要不停向前,就会遇见。 这么多年,周围的一切都在变。生活在变,环境在变,时代在变,经济在变……而他爱他却一直是生命的主线。 【我用整颗心来囚禁你和爱你的自己】

    12.一个都不能少

    小说: 一九九八 作者:愚礼 字数:4627 更新时间:2019-07-05 10:40:17

    雨后天边挂着若隐若现的彩虹让人看着心旷神怡,但却与此时坝上坝下站着的战士们的心情严重不符。

    当听说有皮筏艇没归队后,正吃着饭做短暂放松休息的大兵们的神经又瞬间紧绷了起来,都纷纷放下手里的馒头站起身聚拢。

    因为开饭的原因,大家都想着吃,也完全没去注意有谁没回来。还是负责管理皮筏艇的战士在核对带过来的皮筏艇数量时发现了问题。

    脱去军用雨衣的大兵们,又是一大片迷彩绿色聚在了一起。各个队伍清点人数的时候,坝上已有一个小分队穿着救生衣抬着皮筏艇准备下水了。

    邵勇战神色很焦急,一向沉稳的他在确认视线里并没看到那个熟悉身影后,心里很慌。开饭时他以为孟饶是跟其他连长在帐篷里吃的,为避嫌他没去确认。现在看来,孟饶不知哪去了,很有可能在丢掉的那个皮筏艇上。他快速在队伍里穿梭着声音很大:“测量水位时咱班有谁是和孟连一个皮筏艇的?”

    邵勇战话音刚落,有人就应到:“班长,我,我和小魏是第二批跟连长下去的,后来换岗我们上岸了,是连长带着王新和宋桐继续测量的。”

    “王新和宋桐人呢?”邵勇战单手叉着腰,快速扫过眼前的一队人。

    队尾一个战士站出来:“班长我们在这呢。”

    邵勇战看过去,焦急地继续道:“你们是最后一批测量的?连长呢?”

    孟饶去远处树林上厕所回来就发现原本休息用餐的战士们都起立聚在一起,一路走过来才知是怎么回事。他回到自己连队,没等走近就看到邵勇战在那焦急的问着他在哪,他抬脚从后面踢了邵勇战小腿肚子一脚,云淡风轻道:“归队去,咋呼什么呢。”

    邵勇战都没用回头,听到孟饶的声音后立马站回了队里,发现他们排长楚龙在旁边正用不太高兴的眼神看着他。他知道这事确实是怪他,没看到孟饶他就慌了,以至于忘了他是什么身份,身为一个班长竟无视他们排长自行吵嚷起来。

    孟饶回身对一排长说:“你们少人?”

    楚龙把视线从邵勇战身上收回来后摇头:“连长,不少。”

    孟饶点头后迈着步子走向二排三排那边询问着,最后汇报情况是一连不少人。

    副营长孟庆喜便挥手解散了一连,又径直走去其他两个连,很快的,确定了是三连少了三个人。

    战士们有回去继续吃的,也有拿着馒头凑到坝上看着救援搜救的战士下水的。

    一共下水四个皮筏艇,在坝上众人的注视下分散划向不同方向。一时间水面上就响起了呼喊没回来大兵的名字的声音,轻微荡回的回声让人心没法安宁。

    齐致辰也蹬上了坝顶,看到浑浊水面上映着坝上站着的人影,随后他蹲在坝上眼睛盯着越来越远的皮筏艇,他不太懂找不到人的严重性,他只知道站在一旁的两杠一星从一开始就目不转睛。

    水位确实长了,齐致辰总感觉风吹过时,水面晃动就像个不安分的怪兽一样,仿佛随时都能张开大嘴吞噬一切。

    “你离坝边远点。”周继良侧头去看蹲在那的齐致辰。

    齐致辰听后往后挪了挪,重心失衡向后坐了下去,他便索性安静的坐在了坝上。左手心的口子在这时候倒是疼了起来,抬起来一看,冒出少量脓水的地方沾满了泥土。他倒是皮实,把手往靴子上蹭了蹭就没当回事了。

    之前测量水位时是每个连领两只皮筏艇下水测量的。六个皮筏艇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水面宽广外加上当时下着大雨,视线模糊声线也模糊,所以很有可能没归队的三个人落水了而参与测量的战士们谁也没听见有同伴求救的声音。

    三连长贺宏鹏看得出来是十分着急的,不停的在坝上踱着步子,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远方水面。

    在场的大兵们也都没安分,担心又焦虑。好不容易晴天带来的欣喜全被那没回来的三个人给牵走了。

    这场雨下的狠,晴起天来也一点没含糊。闪亮亮的水面反射着太阳的光辉,看久了会让人眼睛发胀。

    齐致辰眯着眼跟所有人等着,他虽然不太懂什么战友情,但他是打心底里不希望有人出事的。

    十多分钟以后,远处的水面可以看得清有皮筏艇归来,后面有眼神犀利的立马大声叫道:“五个!是五个!上面有人,人回来了!”

    没错,是五个皮筏艇,除去后下水找寻的四个外,那一个应该就是先前没回来的。

    不少人在确定后都跑上坝大声呼着,吵吵嚷嚷的大兵们热闹的拥挤着。

    齐致辰也站起身笑着等那几个皮筏艇靠过来。他分不清到底哪个皮筏艇上的三个人是才归队的。贺宏鹏用行动告诉了他。

    只见那个贺连长在皮筏艇上战士都蹬坝后不由分说的就大步走过去连着给了那三个晚归的战士结实的几大脚。

    “你们三个干什么去了!”

    中间站着的小战士被踢后没了嬉皮笑脸,站的很板正:“连长,我们测水位时看到远处水面上有东西,特别像是人脑袋,以为是落水的人所以我们就划过去看了看……”

    周围的战士都等着下文,直直的盯着那三个还穿着救生衣的战友。

    贺宏鹏喝斥道:“接着说!”

    小战士挠挠头:“可……可是到了跟前才发现……那就是一个漂着的黑塑料袋……”

    哄堂大笑声随之而来,贺宏鹏也是被弄得强忍着要笑的情绪,他用食指隔空点了点那三人后没说什么的扬了扬手算是解散了。

    齐致辰特意瞅了瞅刚说话的那大兵,正是凌晨去屋里错把他当成两杠一星让他去村委会接电话的那位。他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遇事很毛,粗心大意却又带满了喜感。

    他笑着跟着小刘往帐篷里走,当他们进去后发现并没有人一同回来,帐篷里只有董得友还在原地坐着。

    齐致辰问道:“他们不回来接着吃了?”

    刘景利停顿了一会儿后起身往出走:“估计是没人敢吃了。”

    齐致辰疑惑的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外面突然没有任何躁乱声让他忍不住还是跑出来看看。

    大兵们要比刚才清点人数时站的规整多了,排是排列是列的,没有人再偷笑,也没有人再窃窃私语。就连平时经常自由状态下的几个连长也都直挺挺的站在队伍前面。

    齐致辰毕竟是个半大孩子,那一刻他还觉得挺好玩的,跟他们在学校上间操时站的差不多,他还真怕一会儿突然就响起来广播体操的音乐。

    显然不是。

    随后响起来的是最前面站着的两杠一星的喊话。

    齐致辰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继良,棱角分明的侧脸,表情很冰,语气很硬,他迈着步子,迷彩裤裹着的笔直长腿交替着,暗色军靴踏在地上,伴随着中音很足的话语。

    “带队出来时我就说过了!在保护百姓们安全时更要注意你们自己的安全,今天我再强调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次的抗洪防汛结束收队时,我们三营的一个都不能少!这是命令!”

    周继良的话字字清晰,敲打在战士们的心上,最后的四个字却是终极奥义。战士们像是被激奋了一样,回答的仅仅只一个“是”字,却是用吼的。

    齐致辰站在那才明白,他是有多么的置身事外。以前他看到类似的场面都是在黑白电视的小小屏幕里,那些背井离乡上战场的战士们就是这般的觉悟。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些是演戏,而这些是真实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年代是战争,而现在是和平。

    没了战争,意味着在人的控制范围内没了人祸,可是,这天灾,又有谁能控制的住呢。

    齐致辰慢慢的转过身,视线里是白茫茫的江水。那坝上的沙袋码的很坚固,缝隙间塞的满是泥土。

    “小齐?”刘景利掀开帐篷喊着:“回来,别去水边。”

    “在呢。”齐致辰回头喊:“来了。”

    他转身的视线里看到坝上走过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并不是穿着迷彩服的大兵,他好奇的看着。

    待人走近了一些,才认出来,是上次搭救灾物资大卡车跟着工程队从共庭过来的那个记者,叫吕维顺。此时左手臂上搭着雨衣,右手提着很笨重的相机。

    刘景利看到齐致辰迟疑,便出来一起看过去,认出人后打招呼:“这是从普关刚回来?”

    吕维顺笑着看了看自己的鞋:“可不是么,路上太泥泞了,我还没靴子,弄得全是泥。”

    刘景利把人往帐篷里迎:“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这边严重,”吕维顺跺了跺脚上泥巴才迈进帐篷:“那边是你们团一营还是二营来着?”

    “是二营守普关,一营跟团长在共庭呢。”

    齐致辰边听他们说话边跟着回了帐篷,得知这记者是从距离呈塘东北方向十公里的普关走回来的,心里挺佩服这种敬业精神的。

    其实很多新闻工作者在这种时候都愿意去一些比较大的地点,沿海城市或者沿江城市,方便报道与出境,也相对安全,是很少有愿意过来这种分布很散的村子的。

    呈塘和普关都是共庭镇的下级村,地处江边,可以说同病相怜,吕维顺来到这里后就始终从坝上来回步行着兼顾两地的情况。来来回回和这些战士们打成一片,也交换了不少两地的消息。他也还没吃饭,就着大兵们吃到一半的摊子席地而坐,和周围的大兵边吃边聊着天,看得出来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贺宏鹏回到帐篷,估计是他连队的战士之前弄的让大家心慌,所以他主动要求第一波轮岗由他们连来。

    孟庆喜点头同意:“这回八小时一换,轮岗时注意安全,时刻观察水位情况,按时交岗让战士们休息。”

    于是,解放军们吃完饭便按连队分配了任务,三连继续驻守坝上,其他人返回村里做适当休息并参与民房修葺。

    齐致辰和董得友把盆盆桶桶又都装回马车上,又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些饮用水留给三连后就要赶着马车回村。

    刘景利开玩笑的朝着坐在马车上的齐致辰喊:“来跟我们一起步行啊小齐!”

    齐致辰犹豫都没犹豫就跳下了马车:“董叔,那你赶车先走吧,我跟他们一起。”

    董得友便笑着给了马一鞭子赶车远去了。

    同时步行往村里回的都是一连和二连的战士,经过这场雨不眠不休的劳作,整体看上去都带着疲惫。

    刘景利拍齐致辰肩膀:“你还真下来了,我逗你呢,你是不是傻,走着多累。”

    齐致辰迈着步子:“我又没干活。”

    “怎么没干,”刘景利笑了:“送饭也是重要的活,不吃饱了我们哪来的力气扛沙袋。”

    齐致辰点点头,抬头隔着一些走着的大兵,视线落在孟庆喜旁边的两杠一星身上,他问刘景利:“你也跟着扛沙袋了?”

    “扛了,”刘景利继续道:“谁都得干活。”

    “你们营长也扛?”

    “扛。”刘景利捶捶肩,拉长了声音:“今天晚上睡觉肯定香。”

    一说到睡觉,齐致辰也瞬间觉得没什么精神了。他虽没像这些大兵似的淋着雨干活,但他也没休息好。

    也不知现在是几点,看日头,怎么也有下午两点多,他想着回去一定要先补一觉。

    这一大堆人徒步穿过防护林回到了村子,一路上因为疲劳都没什么太大的躁动,可刚进村西队伍前面就小有波动。

    齐致辰和刘景利位于队伍偏后方,他们不知道有躁动是怎么回事。刘景利终究是好奇,回喜宴厅后拽过一小战士问:“你们前面的在那唏嘘什么呢?”

    那战士笑了,边脱外套边回答:“你说还能是什么,按照经验来说,还能有什么事让大家伙是这种兴奋的?”

    “吃的?”

    “不是。”

    “女人?”

    “哎,”战士坏笑:“看来小刘也下道了。”

    刘景利笑骂:“别瞎说啊,这还有孩子呢。”

    齐致辰笑着擦过去,走到压把井边压水洗脸。他洗着脸,耳朵也没闲着。

    “就刚才回来路上,路边看到个姑娘,啧啧,美。”一个赞叹的声音。

    “感情你们还真是因为女人啊。”小刘撇嘴。

    “都是瞎起哄的呗,不过那女的真是漂亮。就是连长催的急,要不然非多看两眼。”一个遗憾的声音。

    院子里的一堆大老爷们正洗脸的洗脸,换衣服的换衣服,喜宴厅大门口就跑进来一战士,大吵大嚷的:“哎哎哎,兄弟们,她在前屋卖店买东西呢。”

    “说什么呢?谁啊?”几个大兵一同抬头。

    “就那女的啊!刚回来路上碰见的!”

    “走走走,瞅瞅去。”

    “小点声,别让营长听见。”

    ……

    齐致辰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院里一小波大兵就蹭蹭的跑出院子去了。

    他依然站在原地弯腰洗着胳膊,身边站过来一人,正端着盆接水。

    他以为是哪个战士呢,也没抬头看,笑着问:“他们都看美女去了,你怎么不去。”

    周继良看着盆里越来越多的清澈井水:“是么。”

    齐致辰听是两杠一星的声音,觉得他把那帮人给害了一样,他让出来位置:“你在这洗吧,我洗完了。”

    周继良把盆放在水泥台上,边挽袖子边轻笑:“那你怎么不去看?”

    穿着白色背心的少年回眸笑:“我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

    “谁?”周继良捧起水洗脸。

    “季老师,一定是。”齐致辰把盆里用过的脏水泼在了院里,语气带着自信:“因为除了她,没别人了。”

    周继良眯着眼的余光,看得到那个白瘦高挑的身影拎着盆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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