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花脸小鬼又出现在二人视野中，只不过他一只脚刚踏进门内，就立刻收了回去，趴在门外干呕了半天，才又强忍着不适走了进来，面色一改之前的讨喜，变得有些扭曲，带着哭腔道：“白……白公子，我家大人……邀您去无间城转转……”

白慕想了想，道：“好。”玄深也跟在身后，花脸小鬼却道：“我家大人说了，只邀白公子一人……这位公子还是……在这待一会吧……”

玄深没有说话，神情却有几分忧色。

白慕道：“那你在这里等我。”

玄深正要开口，白慕冲他一笑，道：“你放心吧。”这个笑太过明媚温暖，以至于待玄深回过神来时，白慕已经走了。

花脸小鬼带着白慕去了无间殿最高处，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无间城，景象比人间的万家灯火更为震撼。

朝婳坐在一个秋千架上，自如地来回摆动，白慕甚至有种她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的错觉。白慕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再被表象蒙蔽。

朝婳一直看着白慕笑，耳畔萦绕着鬼魅此起彼伏的嬉笑，这个画面让白慕觉得阴寒到了骨子里，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朝婳冲白慕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旁空余出来的位置，示意白慕坐过来：“小白哥哥，过来坐！”

白慕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几步，在朝婳身侧坐了下来，秋千缓缓摆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朝婳看上去很开心，双腿来回晃动着，脸上洋溢着笑，似是在回忆什么开心的过往，道：“三百多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当年小白哥哥救我时的画面我至今都历历在目呢。”

此情此景下，白慕顺其自然地想问下去：“是怎样的？”

朝婳歪着头思索了一阵，道：“当时我还是个在人间飘荡的小鬼，不仅要时时躲避修道之人的捕杀，还经常受其他鬼的欺负凌辱，几乎要绝望了呢。于是就想着干脆被人抓去，打得灰飞烟灭算了。”

朝婳是带着笑说的，而白慕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异样。

朝婳继续道：“那天我主动钻进了一个陷阱，正巧是小白哥哥布下的。”

白慕道：“是我？”

朝婳看着白慕的眼睛，点了点头：“是你。当时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在附近抓鬼降妖，布下的陷阱就是为了抓一只作乱已久的鬼，却被我钻了进去。”

“然后呢？”

朝婳深吸一口气，道：“你的朋友要对我动手，可你却说‘鬼也有是非善恶之分，怎可一概而论？’”

白慕沉默了，这的确像是他说过的话。

朝婳继续道：“是你为了我破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布下的陷阱，把我救了出来。你见我从头到脚都是伤，花费灵力为我疗伤。我没有地方可去，是你一直带着我，跟着你的日子是我生前身后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白慕叹了口气，道：“可我的确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朝婳不说话了，低下头，也失去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