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上去看是不可能的，娄砚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上楼之后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惨不忍睹。

厨房的门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地上那几块碎木板，至于里面，说狼藉太好听，写实一点，就是被炸得轰轰烈烈，非常碎，烧得也很干净。

不过还好，除厨房之外的地方都奇迹般的没有受到殃及，这当然是有原因。

商殷此时正躺在地板上，显然还晕着，一身白面粘的非常均匀，连及腰的长发上也如同洒了白白一层霜糖，远远看去，整个人像裹上了淀粉糊正准备下油锅炸成两面酥脆馋哭隔壁小孩儿的死咸鱼，事实上，娄砚也挺想炸的，一只头顶三瓣水滴橘色的小白猫正在商殷胸膛上蹦跶，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在咸鱼头上舔来舔去，很是欢快。

娄砚沉下脸色，上前把白猫拎起来，道：“茶溪，你又捣了什么乱？”

“喵喵喵？”白猫无辜眨巴两下翠绿色的大眼，四只毛茸茸的爪子空中挥舞抗|议，没捣乱！放朕下去！

“没捣乱？”娄砚翻个白眼，显然不信，半蹲下身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拍拍商殷那张已经看不出长啥样的俊脸，“倾戈，醒醒，商大刀！”

商殷迷迷糊糊睁眼，半撑起身呛了两口气，抬头一看，罪魁祸首正被娄砚拎着朝他挥爪子，“喵~”

“卧|槽！”商殷被吓得一激灵，立时抓住娄砚双手表清白，“那个，厨房，不关我的事！”

娄砚拎着茶溪后颈脖，左右摇了摇，“关它的事？”

“是，清月简直当代福尔摩斯。”

“你说。”

其实事情也简单，三两句话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们商大帅哥虽然没做过菜，但既然能打开炉子，那还真不至于炸厨房，主要是咱娄美人家的小猫咪，习惯性翻厨房窗子回家的时候，骤然看见那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俊脸，一激动，一蹦跶，一掀爪子，漫天面粉比窗外的雪还下得纷纷扬扬，封闭的空间，密集的粉尘，再加上炉子上青红的火苗，不炸对不起世界人民。

“我怎么没被炸死？”商殷摸着后脑勺甩了两下脑袋，落了一地白灰，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了，连个伤口都没有。

“命大呗。”

商殷：“认真点。”这理由糊弄谁呢……。

娄砚把罪魁祸首塞到商殷怀里，道：“它不敢让你死。”

“它？”商殷低下头和白猫大眼对小眼，不说别的，这小家伙长的反正挺好看，头上那三瓣橘色有点蠢萌，一双碧蓝的猫瞳看上去宛如澄澈的天空，于是没忍住上手撸了一把，没想到这小家伙不仅不挠人，反而在他手心里蹭了两下，乖巧亲近得不行，“它成精了？叫什么名儿？”

听到成精两个字，小白猫立时挠了某人一爪子，不过很有分寸，只在皮肤上留下三条淡淡的痕迹，不痛不痒，毫无威慑力，娄砚呡了两下唇，伸手把商殷从地板山拉起，道：“成精？差不多，叫茶溪。”还是你取的。

圣兽白虎的后裔，一出生就有神力，不用修行就能化出个人样，曾经羡煞了多少旁人，不过一场大战，跟着某个不靠谱的主子，就到了今天只能以幼兽形态卖萌为生的地步，还好如今再见，一切都值得。

“猹西？怎么不叫猹瓜。”商殷失笑，由着这小家伙在他怀里蹭，不过很快被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拎开扔到一边。

商殷看着茶溪被娄砚甩到旁边，一脸自闭又因刚刚犯错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只能气到挠沙发的模样摇头好笑，还是这副样子，……还是？唇边的笑意蓦地僵硬，他怎么突然想起用这个词？

“怎么了？”娄砚偏头问道。

“没事。”商殷撑着地板起身，问娄砚寻了张帕子好歹先把一身白面给掸了，扶着略疼的脑门儿冲了个澡，出来时娄砚早已换了身睡衣，应该是已经在一楼的浴室里洗漱过了，浅蓝色的印了几朵素净碎花的睡袍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个码，明明是一样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就是正常，顶多凭着一张帅脸加个几分，但在清月身上就连带着显得整个人都清爽干净。

娄砚在床上裹着被子，手里端着平板看得认真，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两杯热茶，清香飘得满屋都是，闻着就让人轻松了不少，惹了祸的茶溪正面向墙壁，两只前爪搭在墙上仅凭着后爪站立，貌似是在罚站，看着商殷从浴室出来，委委屈屈的朝着前主人喵了两声，惹得商殷没忍住半蹲下身，在茶溪头上撸了两把，笑道：“乖，好好站，争取减刑释放。”

“喵喵喵？？？！！！”茶溪睁大了眼不敢置信，果然是扔出去的猫泼出去的水，见色忘义一把好手啊商将军。

不过已经把前尘往事忘得比纸干净的商大帅哥显然听不懂，悠哉悠哉晃荡到床边坐下，瞅了一眼，“喜欢看动漫？”他之前好像见哪个侄女儿看过，叫什么“鬼灯的冷*”冷啥来着他忘了。

“嗯。”虽然在回答，但娄砚的目光却没分给旁边人一星半点。

商殷扒拉两下头发，额前的发还有些湿，沉了好几秒，一抹脸伸手给人点了暂停。

“？？？”娄砚抬头看着这人，哇哦，这八颗牙的笑容比服务员的还标准，不过……做什么呢？

“清月啊。”商殷食指蹭过鼻尖，挤上床挨得紧了些，略显心虚的揽过娄砚肩膀，两颗脑袋几乎要抵在一起，“哥哥跟你说件事儿啊。”

尚在罚站的茶溪闻声朝后偏了个头，双眼瞬间瞪大，喵的一声炸毛跳窗跑了，这辈子怎么刚见面就敢亲？！！！不怪它一溜烟儿跑得贼快，主要是借位效果真的好。

娄砚听着那身撕心裂肺的猫叫没搭理，反倒是商殷疑惑的朝窗子看了一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太近了，近得他俩那人浅浅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隔着两层睡衣依旧能感觉到的，那具身体传来的温度，娄砚稍微拉开了些距离，目光侧落到印花的被子上，道：“有话直说。”

“明天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趟商家。”

“就这个？”

“就这个。”

这有什么为难？还能做出这幅心虚的样子来，娄砚翻个白眼答应的甚是爽快，反手啪的一声把灯按了，睡觉。

商殷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人躺下去的动作太利索，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开口，算了……明天走一步看一步也行，他届时要是后悔了，也不算晚，左右没定下契约的事，便是悔了也方便，不管娄砚实力高低，跟着自己总是委屈了，他若想走，自己定不会拦着，他若不走……自己便是拼尽全力也不让他委屈便是，商殷想着叹了口气，打算自觉去沙发将就一晚，没办法，谁能想到这么大间房就一张床呢……，不过他也不挑，反正屋子里头不冷，能有个地儿躺就成。

“去哪？”

结果刚起身就被拽着衣摆一屁股坐回床沿，“……，沙发，你这儿也没别的床不是，呃……我不是在说你家床少，虽然确实挺少，不过没别的意思啊，别多想。”

“……。”成吧……有床在这儿偏睡沙发，他都大发慈悲给留了半边床了，这是嫌弃？呵~，商大刀你可以！娄砚心里想是这么想，却还是朝另一边挪了挪，把空位留得更大了些，冷着声笑道：“同我一起睡委屈您了，沙发？冷不死你，爱睡不睡。”

话音刚落就从窗外飘进一股风，夹杂着雪气，二话不说往商殷身上扑，让人身边温度骤降，没稳住连着打了两个寒颤。

怎么还记仇呢，好好的灵术不对付精怪对付我，商殷暗自好笑，小孩儿脾气，得嘞，他个当哥的不计较，于是赶紧挤回床，一边解释一边使了个心眼把人挨紧，“诶，不是，没嫌弃，不是怕你两个人睡不惯吗。”年纪不大一天天想得还挺多，不过这孩子也是心大，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商殷心里一口一个孩子，似乎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未满二十的年纪，又大得到哪儿去。

“离我远点。”娄砚感到身旁一阵凉意，越发嫌弃的开口。

“怎么着？冷啊，哎呀你也知道冷啊，招风进来冻我的时候不嫌冷？”商殷笑侃。

娄砚翻了个身背对那人，将被子裹紧了些，眼眶蓦地发了一圈红，脸埋在被子里，神色不动，只瓮声瓮气的答了句，“你皮厚。”

“成成成，我皮厚。”商殷没听出什么不对，只是笑着离娄砚远了两分，免得身上寒气当真渡了过去，又帮他将身后被子掖好，免得透风，熟稔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连商殷自己心里头都纳闷儿，他还挺有照顾人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