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源清跟着林梓荆一路走了过去。这地方有点眼熟，好像是单位对面的那个小区？

萧源清看着轻车熟路地上楼开门的林梓荆，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你家？”

林梓荆回头看他，一脸无辜，“不然呢？”

萧源清内心是懵逼的，而脸上依旧是严肃的表情。

“我以为你还有别的类似案件要处理。”

“你不会是想要赶尽杀绝吧？”林梓荆开门进屋，留下大敞四开的门。

萧源清愣了愣，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对林梓荆的恐惧的他又跟了进去。

林梓荆不在客厅。萧源清只能自己换了鞋进去。

过了会，卧室的门才打开。穿着睡衣的林梓荆站在萧源清面前。

“呦，真进来了？”林梓荆笑得促狭。

萧源清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说：“我有话问你。”

林梓荆看着依旧板着一张脸的萧源清，歪了下头，一脸无辜地问：“还有什么想问的？”

萧源清咽了下口水，“那个……究竟是什么？”

“我不是回答过你了吗？”林梓荆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抿了下唇，眼睛泛出水汪汪的色泽，显得分外委屈。

萧源清觉得这个表情有点熟悉，熟悉得令人恶心。

对了，和那个伪装成女人的怪物骗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萧源清突然有些愤怒。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就不能好好回答吗？你说的那样云里雾里的我听不懂！”

林梓荆突然笑开了。

萧源清看着这个突然舍弃了一贯的形象，笑得扶着墙捂着肚子的男人。

“喂……”

“我可，不叫喂。”林梓荆眯着眼睛看着萧源清，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你以为真相是什么呢？人类的负面情感在睡眠中剥离，在夜晚进入吾怨乡。”林梓荆说着摸了摸下巴，“近年来，人类的夜生活使得这个规律收到影响，物欲横流的现实也使人类的负面情感加重，逐渐产生更多的怪物。渐渐的，从吾怨乡通往现世的裂缝越来越多，这种怪物过来的机会也更大。正因为人类的情绪和欲望不同，所以凝集出的怪物也有所不同。”

林梓荆笑着看着萧源清，“呐，你以为的真相，是什么呢？”

萧源清愣愣地看着林梓荆，喃喃地说了句：“这不科学。”

林梓荆一摊手，“这有什么？怪物在现世一样遵循牛顿三定律。”

萧源清突然有种出戏的感觉。

“你对物理课怨念有多深？”

“哦。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林梓荆咧嘴一笑。

萧源清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感。林梓荆说得云里雾里的话，居然是真相？

他不想相信，也没什么证据能说服他。一个合格的刑警信任的应该是证据。可今天经历的一切都那么不科学。

突然静默的街道，突然变形的怪物，最后在林梓荆手中化作一摊清水。

萧源清不想相信，林梓荆那家伙，看起来就是个骗子。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就是真相。

萧源清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这其实幻觉吧。自己并没有去街上闲逛，没有见到林梓荆，也没有遇上那个女人，没有被袭击也不会被救。这些都是幻觉，他应该去看医生。是的，去看医生。

萧源清是一个过去于自负的人，他笃信自己的认知，笃信自己的世界观，他不愿承认这样的经历，宁可相信是自己有病。

林梓荆无声地走过来，看着企图自欺欺人的萧源清。

与其这样痛苦，不如忘记吧？

这样想着，林梓荆的指尖触上了萧源清的眉心。

萧源清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

“乖，一下就好了，明天醒来就不会烦恼了。”林梓荆看着萧源清的眼睛，温柔的诱哄着。

“我不想。”萧源清握住了林梓荆的手，郑重地重复：“我不想。”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逃避。如果这就是真相，他不允许自己忘记，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从前的生活。

林梓荆笑了起来，“这很好。”

萧源清也笑了，“谢谢你。”

林梓荆抽回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还捻了捻指尖。

萧源清啪得拍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萧源清发现自从和这家伙搅在一起，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这家伙总有办法引起他的愤怒。

林梓荆手上挨了一巴掌，却笑了起来，摸了摸萧源清的头。

萧源清觉得有什么裂开了……

为什么这个比他矮的男人会这样摸他的头，还做的那么自然。

萧源清有点抓狂，又不想表现出来，那样会破坏自己的形象。

林梓荆习惯性摸了摸下巴，最喜欢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家伙抓狂了啊。这种气疯了还要强撑着风度的人真是太有趣了。

林梓荆笑了笑，“我睡了，你随意。”

“喂，你……”

“嗯？这么晚了，你还想干什么？大家一起讲鬼故事？”林梓荆本来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听见萧源清叫他，才回头问。

萧源清瞪他：“有人到你家里来你都不招待的吗？”

林梓荆扁扁嘴，“你自己找地方睡嘛。都这么晚了，你还想怎样啊。再说，又不是我叫你来的好吗？擅自跟过来的家伙还那么多说。”

萧源清眯着眼，不爽地看着林梓荆。如果他能将不满可以实体化的话，大概会多到能把林梓荆压扁的地步。

林梓荆摇摇头，“你这家伙，气性还真大。跟麻雀一样。”

萧源清咬牙，正要说什么，又被林梓荆打断了，“算了，看你这小孩脾气，我迁就你一点好了，过来一起睡？”

“呸，谁要跟你一起睡！”萧源清终于放弃了对于所谓的形象的无谓的坚持。在林梓荆面前，形象算个毛啊，他整个人就是为了气人而生的吧，太可恨了。

林梓荆却依旧平静的样子，淡定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样最好。我睡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萧源清看着他动作秀气地捂着嘴，磨了磨牙尖。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梓荆淡然地看着萧源清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萧源清不知道，如果今晚出现的不是他，那么，林梓荆大概会等着那家伙吃完再过去。

一是算作刑前最后一餐，二是救下来人又很难解释这件事，很难控制结果。

可对于萧源清，林梓荆却连消除记忆都没做。在他看来，这个一向严肃的男人是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的，因为萧源清心里也知道，这种事，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只是林梓荆此时还不知道，这一次的留情，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