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未知恐惧的本能过去，萧源清又开始努力地想对策。

突兀的脚步声响起，萧源清没敢转头，只听得出是有人走过来。又或许，并不是人。

这是个转机，却不知是好是坏。如果是个和眼前这只抢食的，说不定可以等它们两败俱伤或者趁乱跑掉。如果是一伙的，就麻烦了。

萧源清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次可以移动了。这一步一下子踩进了绿化带里，没能站稳，身子一晃差点倒下去。

一双手穿过萧源清腋下，及时扶住了他。

萧源清回头，看到林梓荆的脸。

“你怎么在这？”萧源清很惊讶，下意识地握住了林梓荆扶着他的手。

林梓荆斜了他一眼。微微上扬的眼尾带着一抹微红，就算是用眼角看人，也是美人。

萧源清像是被雷打了似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林梓荆扶着萧源清站稳了，才放开他，朝着那只怪物走去。相反，怪物却步步后退。

萧源清看着林梓荆的背影。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形，却仿佛多了什么从前未曾察觉的东西。心中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恐惧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总觉得，或许下一刻，林梓荆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萧源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林梓荆是来救他的，依林梓荆的人品，就算他们关系一直都不太好，这种时候，林梓荆也总是不会害他。这样想着，萧源清总算放心了下来。

怪物被逼的没了退路，发出似人非人的哀嚎。像是待宰的牛羊，用声音来表达着濒死的恐惧，表达着无法挣扎的无奈。

萧源清不会觉得同情。

人都是这样的。或许会同情同类，或许会同情那些对自己无害的动物，却不会同情对自己有危害的异类。人类的同情总是在事不关己的基础上。

林梓荆想，要不要抹了萧源清的记忆呢？算了，那样好像很麻烦。

林梓荆的手按在了怪物的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怪物问他。

而这声音只有林梓荆听得懂，在萧源清听来就是含义不明的嘶吼。没有幻化人类形态的怪物不具备人类的声带，说不出人类的语言。

位阶的压制是绝对的。它在林梓荆面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你太挑食了……”林梓荆很小声地回答。这回答又淹没在怪物的嘶吼中，萧源清是没机会听见的。

萧源清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狰狞怪异的怪物在林梓荆手中变变成一摊粘稠的液体，最终变成连颜色都没有的清水。地上只留下一片潮湿的痕迹。

萧源清愣愣的。

没有预想中的一场恶斗，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除了地上的水渍，什么都没有留下。而那一摊水渍，也会逐渐蒸发。

林梓荆现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表情，没有话语。萧源清突然有些怕了。

林梓荆又突然弯了弯嘴角，仰着下巴轻佻地看着萧源清，问道：“看呆了？我那么帅吗？”

冻结的气氛突然打破。随着林梓荆的话，四周恍若凝固一般的安静也随之消失了。

一墙之隔的马路上汽车开过的声音，路人的交谈的声音，像是突然从异世回到人间，令人欣喜异常。

萧源清的紧张感也随之缓和下来。

“我原想今晚解决了那家伙，没想到会遇见你啊。”林梓荆摸了摸额头，“不过……算了。”

林梓荆转身往小区外走。萧源清顿了下，立马跟了上去。

“喂，你……”萧源清喊他。

林梓荆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有事么？”

萧源清看着他和平时一样漫不经心的表情，又觉得一肚子话都问不出来了。只是说：“一起走吧。”

林梓荆哼了一声，却还是和萧源清并肩走了回去。

半晌，萧源清才想起来问：“那个，是什么东西？”

“你正在查的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啊。”林梓荆奇怪地看了萧源清一眼。

萧源清惊讶地看着林梓荆，嘴微微张着，却不自知。过会儿，整个人才从震惊中缓和出来。方才想起来追问：“那个……案子怎么办？”

林梓荆无辜地看着萧源清：“那不是你的事吗？”

萧源清张了张嘴，又无话可说。

“所以我才想背着你找把那个解决了啊。你看，那种情况，又不能真的抓回去。”林梓荆一摊手。

萧源清心有戚戚然地跟着点点头。

“那个怪物，你认识吗？那是什么东西？”萧源清有些好奇。那玩应和各种神话传说、志怪传奇中讲的都不一样，似乎没有任何根据可循。

林梓荆抿了下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萧源清有点惊讶。

“就像是每天都会有新物种诞生，旧物种灭绝，魔物也是一样的。”林梓荆淡淡地说着，“所以，遇见不认识的，也很正常。”

萧源清看着这个总是超然物外的男人，心中疑惑迷茫。

“人心都会产生欲望，而强烈又扭曲的欲望容易滋生怨念，进而堕入异世。那个，只是个误打误撞来到这边的小玩应罢了。”

林梓荆说得很是随意，萧源清听得却是胆战心惊。

其实，萧源清不是很理解林梓荆的话，可他自认为抓住了重点。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固有的。尤其是这样具有真切威胁性的未知。

所以，他问：“这样的怪物多吗？”

林梓荆突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盯了萧源清二十秒，又绽开一个笑容，“到处都是怪物，只是这么傻的不多罢了。”

萧源清本来就被林梓荆盯得寒毛炸立，见到那种诡异的笑容时立马明显地打了一个寒颤。恐惧和鸡皮疙瘩一起爬上来。

“你还是想想怎么把那个案子结了吧。再不解决，你们又该被上边骂了。”林梓荆是不关系，神色悠闲。

萧源清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夜色正浓。

萧源清紧跟在林梓荆身后路都不看，只顾着跟着走。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不是回局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