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吗？”萧源清冷着脸问。

林梓荆扁了扁嘴，“查案是你的事，怎么来问我？”

“尸检结果呢？”萧源清气哼哼地问。

“人是被咬死的。怎么了？”林梓荆一摊手，“别这么快就觉得凶手不是人类，说不定是有人养了一匹狼呢。”

萧源清转身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很好，你接着说。这大概是什么东西的齿痕。”

林梓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都不看萧源清，“我又不是兽医，还管的着狗的牙口？”

萧源清冷静下来之后也没那么容易被激怒了。他冷冷地看着林梓荆，“可你是法医，应该给死者一个交代。”

林梓荆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点了下头，发出一个长长的“哦”。萧源清面无表情地接过林梓荆递过来的手机，上面是讲述了一个灵异事件的一篇博客。

“啮男？”萧源清皱了皱眉，“你是说死者是被这玩应咬死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林梓荆摆出一个乖巧无辜的样子来。“我只是告诉你‘有可能’。”

萧源清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有一天要把案子归为灵异事件并且无法解决。

林梓荆也看出了这一点，却只是笑着看着萧源清越来越阴冷的脸色。

林梓荆从萧源清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机，揣回口袋，“好啦，晚一点再给你解释。我们先回去。”

“回去？难道不应该加班吗？局长要求尽快……”

萧源清的话没说完，就被林梓荆打断了。

“死者身份已经核实了，是市长家的公子，你觉得你那个局长严肃认真地告诉你‘尽快破案’真是因为公众影响？他也是迫于压力。”

萧源清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最终又吞了回去。

林梓荆说的是事实。虽然他不知道林梓荆是怎么知道的，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他不想承认而改变分毫。

萧源清突然有些沮丧。

他是怀着公平正义的心成为刑警的，最终却只能这样。一边对非人的存在无可奈何，一边给权贵开着各种绿灯。

“讨厌么？这样的世界。”林梓荆笑着，诱惑着，像是要把他也拉入深渊的恶魔。

萧源清困惑了一瞬，还是又摇了摇头，“总有值得的地方。”

林梓荆无声地大笑。他笑得很夸张，甚至因为没有发出声音而显得有些滑稽。萧源清却笑不出来。他知道林梓荆在笑什么。

自以为是——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无论如何都觉得人类高其他生物一等似的。

萧源清一直以为理所当然，直到他遇见林梓荆。这家伙给他看了另一个世界，然后狠狠地敲碎了他的自负。没什么好骄傲的，你所确信的，从来都是一个谎言。

萧源清突然觉得冷，觉得这个世界那么陌生。

“哼。”林梓荆停了下来，看着窗外撇了下嘴角，“走吧。晚上，带你来看戏。”

“什么意思？”萧源清追问。

而林梓荆已经脱下工作服拿上外衣走了出去。萧源清追上他的步伐，又突然不想问了。

该知道的，会知道的。

林梓荆像是对萧源清放弃追问感到有趣似的，回头促狭地看了他一眼。萧源清翻了个白眼送他，以示不满。

夜里，林梓荆正准备去叫萧源清，却看见萧源清已经准备好了出发，就坐在厅里等他。

林梓荆笑了笑，“你还真积极啊。”

萧源清“哼”了一声，懒得理他。林梓荆倒是从不介意他的态度，径自换鞋出门，萧源清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目的地，当然是回警局。

萧源清想问他，你带我来停尸的地方做什么。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萧源清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在他从警的经历中，数次面对危险的歹徒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并非是单纯的恐惧，心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凉。

林梓荆抓住了萧源清的手。萧源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林梓荆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一群猫、狗围绕在尸体周围，撕扯，咀嚼，吞咽。

萧源清差点就吐了。他拔枪想打，却被林梓荆拦住了。

“冷静。”林梓荆冷硬地说。

他的声音响起，一群噬人的小动物也跟着停了下来，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感觉如何？”林梓荆看着月光下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捏了捏手里紧紧抓着的那只手。

萧源清强忍着不适回答：“不怎样。”

林梓荆笑了起来。

“走吧。已经够了。”林梓荆说着。

萧源清觉得这声音似乎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来的，声音很轻，却很严肃，让人无法抗拒。

真可怕。萧源清这样想着。

随着林梓荆的声音落下，那一群猫、狗都逃了。萧源清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穿墙而过。

林梓荆没出声，又拉着萧源清默默退了出来。

林梓荆直接拉着萧源清往外走，却看见另一个人站在外面。萧源清心情复杂，只想回去跟林梓荆问个明白，被拦下的时候心中不悦。

林梓荆却不计较，只是微笑着看着来人。

萧源清突然有些厌恶林梓荆这样的笑容，真想扒了他的脸皮。

赵正宸此时看起来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林梓荆见了他确实一副了然的样子。萧源清这下也反应过来了，这件事，说不定和他也有关。

林梓荆和赵正宸对视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没想过，你会走上这条路。”

“不，你想过。”赵正宸摇了摇头。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却不同于萧源清的严肃骄傲，林梓荆的冷漠疏离，而是一种认真的感觉。就像是，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很认真的。

林梓荆笑了下，“那你是想说什么呢？”

“我可以追随你吗？”赵正宸问道。他的样子很小心，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林梓荆说不上自己此刻是种什么心情，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愿，痛快地点了点头，“好。”

看着这个本来就活在边缘的人类终于主动踏过了那一步，堕入吾怨乡，还是种什么心情呢？

赵正宸明明还有救，却自己放弃了。他眼下只是被吾怨乡的力量污染，能够辨认出吾怨乡的物种，能与之交流罢了。没什么特别的力量，也没有进入过吾怨乡。可他却原因追随林梓荆。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吾怨乡绝对的境界压制，想找个靠山，也可能是想找个可以求教的前辈。

只有萧源清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