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准时开始时，观众席上座无虚席，就连藤井和松本也来了。

裴梦龙已经在掌声迎接下起舞，那赢天才姗姗来迟的坐到常逸旁边，

「我刚才去打了个电话。」他小声的说着。

常逸费解的看着他，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你不想知道我打的什么电话？」

「……我为什么要知道。」

那赢天冲他一笑，耸耸肩：「算了，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看演出吧。」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常逸皱了皱眉，也不想再追问下去，又将目光投向了舞台。

演出的进行十分顺利，裴梦龙表现得游刃有余，就像一个天生的舞者，而且经过卓越重新编排的动作，好像比起之前更加生动鲜活了，就连观众们也投入其中的欣赏，丝毫没发觉出任何的破绽。

「这两个小子的确挺有才干的。」那赢天不由轻叹了一句。

常逸看他一眼，隔了很久才微微点头：「是啊，我也老了，以后中国的舞蹈就靠他们了。」

他说这话听得出包含着极度的欣慰，但同时又显得有些失落。

「老什么？你才三十出头而已。」那赢天好笑的说着。

常逸却笑不出来，深望着舞台上的人，吸了口气：「舞蹈的生命很短的。」

「怎么会……」

「我三岁开始跳舞，过了今年就整整跳了三十年了，已经是普通舞者的两倍，再过几年也就跳不动了，永远都回不到像他们这样的年纪。」

闻言，那赢天霎时说不出话来，心里酸酸涩涩的，虽然这是明摆的事实，没人愿意看一个年过芳华的舞者在上面跳舞，但自己出于心疼的不让他跳和他不能跳，这是两个天差地别的概念，那赢天不敢想象若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或许在常逸内心深处不否认是羡慕他们的，并非羡慕他们的青春，而是羡慕舞蹈带给他们的梦想和快乐，相比起来自己从舞蹈里获得的却只有伤害和折磨。

常逸多么希望能像这两个孩子那样，无忧无虑的跳舞，哪怕只有一天也好，但可惜的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有天你不再跳舞了，会怎样？」

那赢天问出了他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舞蹈把他的整个生命已占得满满当当，几乎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一旦抽空了这些，他还有什么呢。

常逸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太害怕说出那个答案了。

那赢天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常逸身子一颤，本能的想把手缩回来，却被那赢天握得更紧，十指相扣。

「怎么会不知道，我觉得你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做啊，」那赢天笑得温柔，「比如去看通宵电影，去演唱会里疯叫，去坐过山车坐到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这些你一定都还没试过吧。」

他知道的，这个人的童年充满了太多的苦难，甚至一直像毒瘤一样残留至今，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享受生活。

听那赢天一口气说了好多，常逸只是望着他摇头苦笑。

「怎么，都不喜欢？」那赢天想了想，凑到他耳边道，「要不，干脆去谈一场恋爱。」

「……」

「就我们两个。」

看着他眼里闪烁的认真，常逸的笑容僵在了嘴边，一再错觉这是对他说的，还是对另一个自己。

没得到回复，那赢天也没强迫，抬手摸了摸常逸消瘦而苍白的脸：「这两天累坏了吧，来，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会儿。」

头被按在他肩上，常逸一动不动的，觉得从没有过的踏实和温暖，舞台上的人他一个都看不见了，渐渐模糊了视线，握紧了他的手。

「你会爱我吗……」

明知道是他，那赢天却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