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你不是在医院加班么……」蓝杉变成打了霜的茄子，活像是老鼠见了猫。

周不破用力的瞪眼，提高嗓门道：「我不说加班能知道你有这么大胆子啊！居然这么小小的考验都经不住！连孩子都敢不管！」

「我……我哪有不管……不是把他们送去逆行家了么……」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思照顾天使和天翔啊？！」刚大吼完，怀里的那个小的就开始哭了起来，周不破一边哄着一边朝蓝杉嚷嚷，「看！都怪你！把儿子都弄哭了！还不快跟我回家！」

「哦……」

蓝杉焉头搭脑的答应着，将剩下的东西塞进大包里，阿七有些担心的问：「那个人是……？」

「啊，」蓝杉尴尬的看了看他，凑近阿七的耳朵小声道，「他就是我家那口子。」

阿七这才恍然大悟，没有声张的点了点头，摊上这么个火爆脾气，难怪蓝杉如此怕那个人了。

「还在磨叽什么！过来啊！」

周不破又不耐烦的回头催促了一声，蓝杉片刻不敢耽误的背起包，牵着闺女的手，小跑跟了上去。

「哎哟，那人是谁啊，这么凶！吓死人了！哪个女的嫁给他准倒八辈子血霉！」

小钊在一旁翻白眼嘀咕着，阿七刚巧来了客人，也就没空与他闲扯，起身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蓝杉一步一回头的看着他，被旁边的男人扯了好几次：「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喜欢这里，那你一辈子都当个小商贩得了！」

「不是啊……」蓝杉又回头看了看，「我就觉得阿七很眼熟，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周不破停下脚步，也回头道：「阿七？就是让你回来跟我说女儿学跳舞的那个人？」

「唔……」蓝杉点着头，远远望着阿七忙碌的身影思索。

「哼，原来就是这个瘸子啊！居然想虐待我周不破的宝贝女儿，早知道我刚才就……！」

「啊！我想起来了！」蓝杉拉过女儿，灵光一闪道，「就是电视里跳舞的那个！以前上过春晚的，这次还有重播呢，你女儿一看见就学他来着！就是他！」

周不破没好气轻打了一下他的脑门：「平时就说你笨吧，没见他一个瘸子啊？怎么可能是跳舞的！那你让他跳一个给我看看！」

「也对哦……但他们真的长得很像啊……」蓝杉揉着额头嘟囔，猛地又抓住周不破的手臂道，「对了，不破，你这么厉害，看看阿七的腿有没有办法医治啊？」

「白痴！我可是妇科医生，又不是骨科大夫，学术有专攻懂不懂！真是白跟我这么久了！」说到这里，男人又瞟了一眼阿七颠簸的身躯，哼哼唧唧的，「不过……能不能治，也要看在谁手上。」

「我就知道你能治！」蓝杉双眼放光。

周不破白他一眼，抢过蓝杉手里的大包扛在肩上，臭屁哄哄的：「我什么时候说我能治了，少管闲事，快回家！我可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敢背着我来，家法伺候！」

「不要啦……胖子好可怜的，他爸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照顾好他……如果摊子被人抢了去，胖子怎么生活嘛……」

「我说不准就不准！」

……

直到两个人咋咋呼呼走远了，听不见了声，阿七才算松了一口气，面儿上在接待着客人，可耳朵却没落下一句他们说的话。

还好没有真的被认出来，否则他连这里都呆不下去了，不过想来也是，就算和电视里的常逸长了同样一张面孔又怎样呢，经过病痛和岁月的摧残，他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份夺目的光彩，而是变成了一颗被湍急的河水冲刷得没有了棱角的卵石，哪怕是被联想的美好，都会觉得那是一种荒唐。

然而，第二天，蓝杉没出现，胖子也没出现，但反之，那个叫周不破的男人却来了，摆着一张臭脸守着跟前的摊子，连客人都被他全熏跑了。

「看这么久到底买不买啊你？！不买就上别处去！」

「还有你！几块钱的东西也挑来挑去的，给我弄乱也不知道放好！没教养！」

「我态度差？！一双袜子卖你二百五，我就对你微笑要不要？」

方圆十里就听见周不破一个人扯着嗓门大吼，人家是叫卖，他是叫骂，东西没卖出一个，人却得罪了不少。

小钊忍无可忍冲他嚷嚷起来：「喂！你这人会不会做生意啊？！耽误了我们的买卖，损失你赔啊？！」

周不破转头就是一瞪：「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是捂你嘴了，还是抢你客了？！唱歌跟驴叫似的，弹琴跟弹棉花一样，我还没嫌你扰民呢！」

其他的小商贩都不禁笑了起来，小钊面子挂不住了，放下吉他就准备冲上去，还好被中间的阿七给拦腰截住，好言劝了两句，小钊才翻着白眼坐回去。

「周先生是吧？」阿七看他道，被很不友善的瞥了一眼，「咱们这儿都是做小本买卖的，就指着这个讨生计，你把客人都轰走了，岂不是让大家也开不了张么。」

阿七一说完，所有人就都开始戳周不破的脊梁骨，弄得他只好强辨道：「明明是这些游客难伺候好不好，干我屁事！没几个臭钱，还东挑西捡的，我算是对他们客气了！」

「是么，那蓝杉怎么就能卖出去？」阿七双手环胸扬眉道。

「好啊，你个瘸子，少跟我提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周不破指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是不是你说我闺女条件好，学舞能成才的？你安的这是什么心啊？那么小的孩子，练出个好歹来，你负责？也就蓝杉傻才信你，回来跟我又哭又闹的！」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阿七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到极点，全当这人神经病，懒得再与他争辩。

见阿七没理会，周不破落了个自讨没趣，心里不爽快道：「喂，瘸子！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我叫阿七，不叫瘸子，」阿七没抬眼，面无表情的整理商品，冷冷道，「如果你再叫，别怪我不客气。」

周不破知道戳到他痛处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贱笑：「你本来就是瘸子，我叫了你又把我怎样？」

话音刚落，阿七已抄起拐杖用力的朝他腿弯出一击，周不破始料未及的就跪趴在地上，模样滑稽至极，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阿七打量着他，轻笑一声：「哟，这年都过完了，周先生还给咱们拜年啊？大伙可没给你准备红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