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恐慌来袭(上)
小说: 学长,我姓孙不姓笋 作者:墨苏 字数:2034 更新时间:2019-09-21 09:20:28
死寂的静,静地发慌。
看样子,孙灏并没有回来。我点燃火,放上水壶。
路过孙灏的房间,我迟疑了会,推门而入。简洁的风格,我哥喜欢蓝色,现在随风摆动的窗帘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我们搬过几次家,窗帘他却一直带着走。
床头附近摆着几本未看完的书。窗台放着株君子兰,我最熟悉的摆设。小时我是与孙灏一起睡的,我老做噩梦,老踢被子。他不厌其烦的起来帮我盖上。
记得有次雨来的急,刚巧有座神祠,勉强能躲雨,我站里头,他站外头。背着我踏着泥泞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他是我最亲的人,家人。
我可以不介意他人的目光却介意他的。别人的千言万语不如他随口一句。
我放下装有我们合照得相框。
玄关有声音传来,孙灏回来了。
“你还没睡啊,”他扯下领带。
“嗯,哥,老实说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孙灏手一顿,“你问这个干嘛。”
“你这早出晚归的,真恋爱了啊。”
孙灏心里泛着苦涩,“没有的事,你快睡吧。”
“水已经给你烧好了。”临上楼前我叮嘱他。
他点头,挂钟在墙上滴滴答答。
孙灏坐在沙发,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陈方正,他该拿他怎么办呢,他还没想好。热气氤氲,看不清他的表情。
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从口袋掏出盒白色药片,就热水咽下。
随时间流失的生命怎么靠药片维持的了呢。
他忽觉这一世,他撒了太多的谎。
小时候,他骗孙说爸妈只是在某一个地方,回不来而已。
为了生活,他谎报年龄,在餐厅,在酒吧打工。赚取生活费。
恋爱时,他撒谎,迟迟不愿承认和陈方正的喜欢。
他甚至撒谎离开他。
他不想撒谎,一个人带着秘密生活太累,但是他只能撒谎。
抓不住的流沙,只能让他去吗。
孙灏是没有烟瘾的,此刻却一根接一根。脚边敞落的都是烧完的烟蒂。他的脸隐藏在这些烟雾里。
时间,像过了很久似的。黎明渐渐升起,他起身,从静止回归。一点一点将烟头清扫。
冷水洗面,他对着镜子整理疲惫。他也难过,但不是所有的难过都适合哭泣,他只得装上甲胄。
三千红尘里,我们彼此都谈不上谁遇见谁只有在最真实的欢声笑语里,感受这世间的那一丝美好。
我其实是感受的到那些厌恶的,高中同学讨论同性的那种鄙视,嘲笑,让我慢慢变得怯懦了,我颤抖着缩成圆圈守着自己的秘密。
右脚踏上阶梯时,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逃的。可是怎么逃,逃去哪。我不知道。
今日的课题,居然是心理学。
我翻开笔记。刻意忽略那些怯怯私语。
心理学研究涉及知觉、认知、情绪等许多领域、医学、生物学等科学有关,因为这些科学所探讨的生理作用会影响个体的心智。
心理学家从事基础研究的目的是描述、解释、预测和影响行为。应用心理学家还有第五个目的——提高人类生活的质量。
头发发白的资深老教授,翻开资料开始讲课。
沉稳而洪亮的声音盘旋“心理学的解释通常承认大多数行为受到一些因素的共同影响。一些因素在个体内部起作用,比如基因构成、智力水平或自尊。行为的这些内部决定因素叫作机体变量(organismic variables )。它们是关于机体的一些特殊内容。就人类而言,这些决定因素是所谓的秉性变量(dispositional variables )。而有一些因素在外部作用。对行为的外部影响是环境变量或情境变量”
正在这时,中排短发微胖的石英在同伙人的推诿下发问,异常清晰地传达到我的耳里。
他问“那,老师你怎么看待同性恋的呢。”
周围人一阵哄笑。
“这位同学,请不要问与上课无关的事。”老教授推推眼镜,不可置否,他知道最近发生在校园里的事,为人师表,原则问题上绝不参与。
他没理会带有讽刺意味的提问。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道貌岸然的那种人。
午后,百年难得一遇的指导员,破天荒的寻到我。
目光似冰,眼镜后的脸孔眼神都变得让我看不清。
“孙说,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话语迟疑。
我厌倦了绕弯子直接了当的打断他。
“指导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他表情有些尴尬,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坦率。
“有些不正当的关系,你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什么是不正当的关系。”我冷笑。
“我看,就不用说的这么明白了吧。”
“我从来就不认为这是不正当的关系。总比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好多了。”和曾珂呆久了,我都未曾想到我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刻。
“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在开玩笑。你本来应该是前途无量的,摄影比赛的事,你应该心里有数。”
“那就不劳您担心了,那样的前途我宁愿不要。”早餐在胃里翻滚。
“你真是无可救药!好自为之吧。”他拂袖而去。估计是觉得我不听劝阻有失他的面子吧。
我面带悲戚,我不明白,我只是单纯喜欢一个人,怎么就天理不容了,怎么就有违伦理道德了。
世俗和偏见,就这么难以消除吗?
曾经在火车站,遇见形影相吊的老人,空旷的大厅,寂寥无人。她就那么执着的等待。等待那个生命里再也无法出现的那个人,每年的12月13日,她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她说,她们约好了,要到彼此的身边白头偕老。
等待实在是我觉得最有勇气的一件事。谁都可以信誓旦旦的说爱,说喜欢。但是世事变换,命运折磨。能执着的等待的又有几人,临走时,我征求老人同意,为她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她,处之泰然自如。
我曾以为,秦屿就是我唯一的那一个人。
可是我现在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