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满地的血。从指缝流出的血，怎么也留也留不住的血。猩红的刺鼻的。以无法阻挡的势头从孙灏口中流出。

此时正是凌晨，孙说正在熟睡。他压抑住从喉咙间发出的低吼，像垂死挣扎的猎豹死死守护住自己的尊严。他拧开龙头，冲洗着瓷砖上的斑斑血迹。找到藏在柜子里的药瓶，服下后气息平稳了不少，可入胃后的灼热烧得他心里发慌，跪坐在地上。窗外寂静的月亮照耀的卫生间，异常明亮。却又像更加阴暗了。那些潜伏在角落的丑恶怪物一个个注视着你。你稍有不慎，他们便迎面扑来，啃噬着你的血肉，你的骨髓，你的灵魂。如万箭穿心一般的感受包围着他。他可以察觉到大动脉的急速跳动，骨骼的蓬发，一切都让他痛苦不堪。额上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绽放出了花。

孙灏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他的唇被尖锐的牙齿咬破，血腥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就在抵达他忍受极限时，药效发作了，他松开紧紧抓住门框的手，橡木制作的门上几乎印下了他的指印。

黎明来袭，拂晓的光将屋子一点一点照亮黑暗退下，白天降临。窗外槐树的叶子在婆娑起舞。孙灏从喉间发出一声叹息一天又要开始了，又有一天要结束了，他的生命就在这之中流逝。

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意外。他知道孙说和秦屿在一起，知道孙说口中周末在朋友家玩的朋友是谁。他想他还能承受的日子就让孙说自由的去爱吧，他能为他留下的也就这一段快乐时光了。

孙灏将地板从头至尾的擦了一遍，每一缝隙每一个角落，他不愿意家里有一丁点血腥味，他不允许有。他清洗窗帘，打理书柜。整理一些该丢掉的杂物，他跟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这个时期他要解决掉一些事情。

他更换衣服，孙灝的骨架生的好，身上也匀称的无一丝赘肉。他摸着脖颈陈方正留下的咬痕，颜色已经淡了。他瘦了，孙灏皱着眉扣着领子，衣服大了，不过套上外衣，倒也不明显。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笑，现在还管什么瘦不瘦呢？陈方正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了，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车厢后排座椅摆着一束玫瑰，鲜艳欲滴的玫瑰中有惊喜。他屈起的左手的无名指上，铂金的戒环，在熠熠生辉。

“我们去哪。”孙灏坐上副座位。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去平湖逛逛吧。”孙灏提议，他想去安静一点的地方。

陈方正自是无意见，正好他心仪的求婚地点也是那。

“街上怎么那么多小摊？”

“今天是情人节啊。”陈方正有些无奈，孙灏的焦点往往放在他感兴趣的地方。其他的则忽略。上学的时候，他就是如此。他早已经习惯了。

“难怪。”孙灏吃惊于街上一对对的情侣。

华灯初上，平湖水拍着堤岸。

树的影子倒映在湖面，陈方正看着突然出神的孙灏清咳了两声，正要说话。孙灝的电话响了。

“喂，”孙灏接起。

“你在哪儿呢？”陈晓的声音传入孙灏的耳畔。

“我在平湖呢。”他下意识看了眼陈方正。

“和谁？”

“怎么了。”

“不怎么，你来找我吧。我在公司的酒吧。”

“现在？”

“现在……你~隔，你来好吗？求你。”他低低的哀求孙灏。

孙灏转头看着陈方正。

“怎么了？”

“公司有事要处理一下。”孙灏没打算告诉他陈晓的事。

“现在？可是…”

“好了，别说了，对不起啊。我现在必须处理去了，你先去回去吧。”孙灏转身招了辆出租车，疾驰而去。

陈方正极度懊恼，偏偏在这种时候打电话！他打来车门坐了良久，从大学到现在，他和孙灏分分合合，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并且得到家人的认可了。可他为什么依旧觉得孙灏如此遥不可及甚至会随时远去般，他想他是疯了。

患得患失的感觉他受够了，他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开离了平湖。风刮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孙灏赶到酒吧，陈晓独自喝的烂醉如泥，纠缠着调酒小哥讨论天气。孙灏上前将扯下来。调酒小哥如释重负，给他送去感激的目光。喝酒闹事的他遇上不少，动手动脚的也有，但这样如唐僧一般在你耳旁碎碎叨叨说天气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孙灏架着一见他便缠着身上的陈晓，跌跌撞撞的出了门。陈晓的家好像就在这附近。专心看路的孙灏，没注意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陈方正没有想到孙灏竟然会骗他，孙灏离开以后他非常的不安，于是来到孙灏公司，门卫却告诉他今天大厦里没有人在，也没见人进去。他回到车上，正好看见孙灏从对面的酒吧出来，架着一个男人。他平静的面孔，彻底被打破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加班么，孙灏。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是最懂孙灏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最不懂他的人才是自己。他无法忍受孙灏的欺骗。也许他早该从那同一个号码发来的天气情况以及关心察觉到蹊跷。他松开领带，解开颈部的扣子。踩下了油门，车飞驰而过，他从来没将车开这么快过，他此刻只想发泄心中的愤懑。多年的良好修养，让他无法冲上前去质问孙灏，那样对于双方都太过难堪。

“喝那么多干嘛。”

当事人砸吧着嘴口中模糊不清的叫着孙灏。

孙灏无奈，他从陈晓口袋掏出钥匙，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被推在墙上，带着酒味的吻劈头盖脸朝孙灏袭来。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来的及反应，当孙灏意识到口腔多了条猖獗的舌头时，狠狠的用上了牙齿。

陈晓惨叫一声，放开了孙灏。

孙灏开了灯，注视着因疼痛而捂着嘴的人。吐掉了口中的血腥味，以及刚才交合的唾液。

居高临下的道，“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