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和你过以后的日子，不如化成泡沫，还能在那条河上伴着你。”

藤笙听了水仙此话，心中感情复杂万分。虽说他也不愿将水仙放手，但也不愿自己先回人间。

死神令神将打开牢门，将藤笙拉出牢外，并将失情汤递到他眼前，抵着他的嘴，让他喝。

“喝下去，或者等着在天廷迅速老死，二者选一！”死神看着藤笙，眼神犀利，眼中仅有冷酷无情，看着藤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又补充道，“犹豫不决的话相信我可以替你强灌。”

“喝下去的话水仙就会消失！苏我藤笙，你真的忍心这么做吗？！让水仙成为我的附属神吧！对你们都好”

水神又在这煽风点火，生神忍不住了，拾起一条“死牢”的锁链横过水神的嘴，把他的嘴绑得死死的。

死神却一脸淡定地对藤笙说道：“即使你在这里老死，水仙也必会消失，水仙依人之意志存，依人之意志死，你为水仙最后的供奉者，你死，无论什么死法，他都必亡，两个人一起同归于尽，何必呢？”

“无论失情与否，水仙也必将消失于世，可若世间无水仙，我可何活？愿与水仙共生死，与他一起化为泡沫，逝于涟漪。无论是多短的日子，我都希望能和他再待久一会。”藤笙毅然决然地回复死神，“就让我在这九十日内，逐渐老死吧。”

“喝了失情汤，关于水仙的一切你都会忘，别说水仙不在了你活不下去，你会连水仙存在过都不知道，喝了又何妨？”死神不耐烦地回道。

“水仙都被我忘却的话，那心中仅剩空虚，我也必会寻死。”藤笙固执地说道。

他已失去父母，失了整个家族，水仙已是他仅有的了。

死神无奈，将失情汤从藤笙嘴边拿开了，这样麻烦的感情纠葛戏，他从来都不稀罕看。

这样爱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他看着实在肉麻，且烦躁。

“那你就在这呆着吧，在这天廷度过余下九十日去吧。可以，你们在天廷想怎么快活怎么快活，随你们高兴。”死神一招手，解了束缚着水神的“死牢”，但并没有松开水神的嘴，“这家伙我就带走了，不打扰你们，你们慢慢打算吧。”

生神有点不明白死神什么意思，若不喂下苏我藤笙失情汤，那可是违抗圣令啊，这样无视圣令的死神他还是第一次见，但他并没有多想。

◈

生神和死神押着水神走了，水仙不知说什么好，他看着那碗失情汤并没有被死神带走，而是放在石狮的头上，便明白了死神的意思。

他是让我来抉择啊……

水仙心中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自己被藤笙拥入怀内。

先前在牢内坐着，他还没有发现的，可是此刻他注意到了，原本还是孩童模样的藤笙，此刻竟和他一般高了……

“我们……一起走到最后好吗？”藤笙拥着水仙，深情地问道。

“你好傻啊……你好傻啊……”水仙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他也抱住藤笙，一只覆在藤笙背上的手却伸出食指施法引出碗中的失情汤，他将手掌伸开，失情汤在他掌心聚成水丸。他将下巴抵在藤笙的肩上，把水丸放入口中，双手搭上了藤笙的肩，与藤笙深吻。水丸在两人口中慢慢化开，滑入藤笙的食道。

水仙刚才面对着藤笙的问题不置可否，仅是不想再说一次谎言……

他将藤笙推倒，将吻变得更深入，水丸完全化开，失情汤一滴不落的被藤笙吞入……

拥吻间，藤笙怀中的人，突然消失了……只觉身上一轻，脑内的大片记忆成了空白……

吻他的是谁……也记不起来了……

看着漫天漂浮的泡沫，泛着银蓝色的光，其间有几颗雪白的珍珠，落在云上，他觉着美，却更多是觉着忧伤……

可到底是因谁而伤？

藤笙拾起一粒珍珠，心中却想不起这珍珠是从何而来……

这珍珠怎么像是谁人的泪水……

可到底……是谁的？

唇上那触感，又是谁留下的？

藤笙环顾四周，可只有漫天飞舞的泡沫，空无一人。

石狮上有一只空碗，为何会放在那里？

藤笙看着那个空碗失了神，突然有人将那碗拿起。藤笙的视线也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恭喜你，你可以回人间了。”死神出现在石狮旁，看着藤笙，把玩着手中那原本盛着失情汤的空碗。

话落，就将藤笙带出了天廷。

◈

过了五日，水神才被天圣允许从殿中放行，被禁于殿中时，他就已听闻水仙自愿喂下苏我藤笙失情汤一事，可他不相信是真的……

他奔出神殿，去往天牢，可看到的仅有水仙变成的泡沫，浮在空中。

看到了这些泡沫，知道水仙真的消失了，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为什么……”水神跪在云层上，看着牢笼，不禁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若是自己不去刻意拆散藤笙和水仙，他此刻至少还能远远看着水仙幸福的样子。

他回想起来，自己为了得到水仙，做的这些事，仅是让水仙一直在痛苦……直到化为泡沫的那一刻都在一直痛苦着……

他现在已经不敢称自己对水仙的感情为爱了，爱不是这个样子的……

痛苦许久，水神缓过情绪来，他用法术将浮空的泡沫聚集，化成一片银蓝色的鱼鳞，他抚摸着鱼鳞，想在这鱼鳞上感受到水仙的温度，可鱼鳞如它的颜色一样冷淡，他看着鱼鳞，能想起水仙的样子，想起他手臂上的零星的银蓝色鱼鳞，修长的鱼尾，银色的头发，露出笑颜时浅粉色的唇角微微上扬。

可水仙只存于他的回忆了……更别说水仙的笑颜……

他回想起水仙因他变成的苍白虚弱的模样，他回想起水仙唤出水龙攻击他时脸上的悲伤和愤怒……

他给水仙的只有这些……

悲伤……愤怒……痛苦……

为何他不能为人？若他为人，他愿做水仙最后的供奉者……

失声痛哭中，他决意挽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