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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春好处·谷雨

    不哭长夜者,不足语人生。 讲一个破镜重圆与成长的故事。 愿使山水清明,爱恨无辜;愿子欲养,而椿萱并茂;愿不忧流年似水,不惧岁月漫长;愿所有风霜终将陈旧,一切不安终将沉淀。 ——谨以此文献给我日渐模糊的年少光阴和渐行渐远的那些故人。

    十二、即使惊惶

    小说: 一年春好处·谷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002 更新时间:2019-09-21 10:09:52

    谷知整理着被昝霖翻乱了的书,无意中瞥见一本大受小姑娘们喜爱的画师蒹葭大大的画集,还起了个特小资文艺的名字:《我心所往,长江以北》。

    他首先是被封面吸引的——只有一片茫茫戈壁,和一个男子瘦削的背影——这个背影他太熟悉,熟悉到当看到这幅画就能想象他的阿霖高远的苍穹之下面对着浩渺的隔壁,那一刻是怎样的孤独。

    因此不可不去想,当初他的离开,对昝霖来说是怎样的伤害,毕竟他比谁都清楚,他在昝霖的心中,有着多大的意义。

    大约也就幼儿园的时候,他们俩年纪都还很小,昝霖那会儿不像现在这样安静;他话可多了,自言自语也能讲个俩钟头,甚至看完了故事书他还能自己再复述一遍,看完了电视剧他还要再扮演一遍,一个人演完整集的剧情。

    他老妈快烦死他了,有回实在憋不住了,训他的语气有些重,道:“别的小朋友怎么都不跟你似的将个没完?你能不能有个十分钟不说话啊?”

    那是谷知对童年的回忆中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别说十分钟了,昝霖整整十天都没讲过一个字。

    他那粗心的老妈是第四天才发现她儿子不会吭声了的,简直急坏了,那时还不知道要去看心理医生,她跑到对门向谷知一个小孩儿求救,她道平日昝霖只爱与谷知玩耍,兴许谷知能有办法让他开口。

    那时昝霖老爸还活着,他们还是两对门,然而昝霖老爸基本上成天不见人影,估摸着要么在赌桌上,要么就在哪里喝得烂醉如泥;对这件事情完全不清楚。

    昝霖趴在窗栏上,直勾勾地盯着楼下的水泥路,还没长开的五官带着一团稚气,但因为没什么表情,而显得有些冷漠。

    谷知也趴在窗户边,声音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阿霖。阿霖。”

    昝霖扭头看他,眨一下眼睛。

    谷知扮可怜哀求道:“阿霖求求你跟我说说话嘛。”

    昝霖指了指喉咙,摇了摇头。

    谷知没明白这动作代表了什么心理活动,脑子里有半晌的空白。他转了转眼珠子又道:“阿霖你在这里看什么啊?”

    昝霖动了动嘴巴;没出声,但谷知看懂了他的嘴型:等爸爸。

    谷知微微一愣,他旋即又笑开了,道:“我陪你呀。”

    昝霖望着他天真的眉眼,无端地掉下眼泪。

    谷知顿时慌张失措,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了,急急忙忙道:“哎,阿霖,你你你别哭啊,那我不陪你了?”

    昝霖那小猫儿似的双眸登时瞪得老大,哭得更凶了。

    谷知大脑都不够用了,磕磕巴巴地问着:“那那我是陪、陪还是不陪……啊?”

    昝霖:“陪。”

    “好好好好好。”谷知一叠声地答应下来,“肯定陪着你!必须陪着你!这辈子都陪着你!一直到我牙齿掉光死翘翘!好不好啊?”

    昝霖:“好。”

    谷知又是一个大大的懵逼:“咦你说话了!”

    昝霖:“……”

    虽然事实证明这人是找对了的,但她后来怎么问原因,昝霖都只是回答:“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讲不出来话了嘛。”

    不是不肯说。

    而是说不了。

    谷知也不知自己怎么倏忽无端想起这事,事实上直到昝霖推门进来,他还都是一种恍惚的状态。

    “你怎么回事?书架也不理,叫你吃饭也不应。”昝霖的手背贴了贴谷知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谷知顺势握住他的手,百思不得其解,道:“当年啊,你到底为什么就不说话了?”

    昝霖啊了一声,很快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失笑:“你怎么还记着呢。”

    谷知哼哼:“只许你记得?”

    “你不是一向记性不咋地的么。”昝霖站累了,书房唯一的椅子又被谷知占走了,他索性坐在谷知腿上了,回忆了会儿,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啊,那时候就是觉得吧,嗯——我的大脑很不高兴,命令我的嘴巴不许说话——然后就怎么都没声儿了。”

    谷知但望着他眨眼睛,也不说话。

    “我小时候挺奇怪的哈?”昝霖将谷知的耳朵揉来捏去,“想想也是太不懂事了,害得我妈焦虑得都快崩溃了。”

    谷知却扣住他的腰,道,“害怕么?”

    “嗯?”

    “说不出话来,害怕么?”谷知解释道。

    昝霖大约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好久,才道:“是有一点儿。”其实从那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会陷入莫名的恐慌中,担心自己又什么时候突然不能说话了;然而没有人问过他,他也就没有表露出来过。

    谷知收拢手臂,脑袋埋在昝霖的肩膀上,声音里满是郁闷,“对不起。”

    昝霖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然后放到谷知的头上,轻轻一揉他的短头发。

    傻瓜。

    即使惊惶,也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昝霖鼻子泛酸,他闭上眼挡住一些几乎汹涌的情绪,道:“让我开得了口的人是你啊,所以看到你在,就没那么怕了。”

    谷知还想说些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了,门外柳之炀敲了两下,道:“阿霖?”

    “来啦。”昝霖拍开谷知圈在他腰间的手,扯着他去开门,又小声道,“都怪你,差点把人儿给晾外头不管了。”

    谷知不大高兴地撇撇嘴,他巴不得他家阿霖把那个杨柳条条晾着呢。

    这种“不大高兴”一直持续到睡觉时。谷知抱着昝霖翻来滚去哼哼唧唧。基本上就是在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不喜欢杨柳枝枝啊”。

    “那人家也没准备喜欢你来着。”昝霖只当他是别扭。

    “好嘛,他不喜欢我,喜欢你怎么办。”

    “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昝霖道,“他是直男,有女朋友的。”虽然已经分手。

    谷知不管,继续翻来滚去。

    昝霖几乎要说“再闹你就去睡书房”的话了,谷知就消停了。

    昝霖:“……讲真,我有药你要不要也搞点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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