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多事之秋
小说: 重生之翰林风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336 更新时间:2019-09-21 10:10:14
庆平十三年伊始,大越便发生了两件大事。
先说第一件,自然要从十二年的十一月廿六那日由子车文瑾、林显章、韩普、贺韬以及宋晏清这几位当朝重臣提出的变法之说算起了。
之后腊月初五、十五和廿五,此奏又分别提了三回。
首先自然是兴修水利;接着便要大刀阔斧地更改田制:原本沿用至今的租庸调制完全弃用,一切杂役杂税都将取消,所交课税唯有户税与田税,意即赋税不再以人丁为主,而是按照资产、田亩多少来计算,但凡是在本地有资者,不分主户与外来户,均登录在册,交以国税;同时朝廷以比市价高一成的价格收回部分土地,转而直接与中下贫农形成买卖或者租赁。
往后在太学、国子监之外,则增设数学等专门学院,招收平民学子,贫者可以劳工代替部分学费;针对科举入仕,则明令禁止官员推荐考生应试,并放宽了标准,允许商籍子弟中才能突出的人应举。
……
宋晏白还在小苍园内晒太阳,见王荇步履匆匆地跑回来,就知道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听说杜纾华怒气冲冲地从寰宸殿内出来,后头一群人鱼贯而出,提着衣摆追上国丈大人,连连说着“曹长莫怒”;另一拨人则后头连拉带拽拦住子车文瑾,好言相劝道“阁老莫恼”。
不消说,以杜纾华的身份断然是要反对的。
国丈大人的堂兄一脉商贾有之,财主亦有之,这么多年以来双方都是互通有无,彼此扶持,渐渐地也就变得休戚与共,哪一方受损,另一方都会跟着伤筋动骨。
而他们宋氏这一边,学者派到底是学者派,甚至是高如子车世叔和林显章大学士,权衡利弊以后,也仍然会做出舍资本护百姓的举措来。
宋晏白颇为头疼,叹气问道:“官家呢?”
皇帝自始至终面色不渝,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情。不过退朝以后他把宋晏清叫去崇阳殿了。
宋晏白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只我哥哥一人前去?”
王荇点头道:“是。”
“啧,我家兄长这般的良善性子,三两下便要被套了过去。”
“公子!”王荇瞧了眼四周,好在是无人,否则叫那些宫女太监听了去,又指不定传成什么样了。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宋晏白翻了个白眼,道,“罢了,我过两日回府,还有些话交代与你。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卞修仪不止此时盛宠,过不了几日皇子出生,她加封受赏,风头只会更盛,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和绿舒要多加看顾,休要让殿下与之多有来往;此外,你们若听见什么风声谣传,也不必过于担忧,殿下终究为正统,谁也不得轻慢了他。”
宋晏白交代仔细了,这才回家。
府里上下与去年新年时候一样欢欢喜喜地忙碌准备着,唯一与之不同的是,今年娘亲开始催促起大哥的婚事了。
姜氏在廊下捧着汤婆子,颇是愁眉苦脸地絮叨:“你已是当家作主的人了,又年且而立,倘若你能娶了妻,届时长兄立本,长嫂持家,府内也算安平。你偏不!你瞧瞧,孤身一人的,有什么好?外头的事儿也就罢了,家中没个当家主母,一切内务还得为娘来操持,这说出去……”
“娘,”宋晏清攒眉道,“莫说了。”
宋玥扒着柱子偷听,一面掩唇幸灾乐祸:“小哥儿,日后娘亲也要这样催你成亲呢。”
宋晏笙呛她:“成亲成亲,还是个黄毛丫头就把这二字挂在嘴边了,我看分明是你这‘小娘子’想当人家宅子里的‘大娘子’了。”
小姑娘又羞又恼,气得直掐他胳膊。
姜氏早就瞧见躲在那儿的俩小的了,瞪他们一眼,又道:“你若到底还是倾慕那薛家小娘子,我也是允的。”
宋晏清头疼万分:“母亲!都是没影的事,您怎能胡乱言语?若叫旁人听了去,坏了她名声。”
“此刻哪有旁人,”姜氏道,“这百芷姑娘如今还有十九了吧,尚待字闺中,确实再耽误不得了。哎,薛家那许大娘子可真会当主母,拖到这年岁还不替她找个好人家。”
宋晏清:“……”
“儿呀,照理说呢,她是庶女,是没有嫁到咱们家做正房大娘子的份儿的,但薛家也是大户人家,她母家如今虽家道中落,曾经也毕竟是书香门第,想来教养不会差的。况且,你父亲与我都不曾有门第之见,庶出便庶出,只要你们情投意合,谁还理睬外人说闲话呀。”
宋晏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双胞胎启蒙的时候才五岁,他跟着父亲送他们去靖文公府上的学塾,正遇到薛百芷被几个嫡出姑娘刁难,他便替她解了围,二人也就渐渐地熟稔了几分。但要说什么情,那是万万没有的,也真是难为他娘捕风捉影了。
好在他娘房里的女使这会儿跑过来说二公子就要到家了,否则,这事今日就不会完了。
宋晏白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散去了浑身的懒散劲儿。
他一进门就被宋玥扑了个满怀。小姑娘扭头就悄悄告诉他兄长被催婚啦。
跟在后头的宋晏清:“……”
宋晏白原本还想问别的,此时也没忍住,乐出了声。
宋晏清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去见尊上。
他拜过母亲,给父亲上了香磕了头,便跟着宋晏笙去找万俟东青。
家里的小哥儿才到临照轩,就被两个大狐狸忽悠着掉个头去院子里练习扎马步了。月羌的王子倚着窗笑弯了眼,道:“你急吼吼地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起了什么心思呢。”
宋晏白在这些风月事儿上就脑回路笔直了:“什么心思?”
万俟东青笑靥一收,白眼一翻:“你找我来想要作甚哪?”
“哦,我以为会是塔挞王先憋不住,没想到前日里听说竟是乌洛跟契凉干起来了?”
“这有何奇怪,契凉本族也不安生啊。”万俟东青道,“那些部落就是这样的,今天我打你,明天还能一起喝酒,后天没准我就把你吃了。”
宋晏白:“……我竟无言以对。”
“对了,”宋晏白道,“你什么时候走?”
万俟东青挑眉:“逐客令?”
“非也非也,”宋晏白一时嘴快,说完了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委实不客气,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前些日子能安安稳稳地在我家住着,那必然是有办法从月羌知道消息的。月羌、契凉还有乌洛,眼瞧着是越发乱了,我算着这应当是你回去收拾残局的好时机。”
万俟东青闻言许久未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氤氲了半晌,他终于说:“过完年我就走。”
“青哥!”
两人均是一愣,回头见着宋晏笙站在门口,一只脚还留在门外,一只脚已然踏了进来,他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青哥,你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