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毒药与鹰
小说: 重生之翰林风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486 更新时间:2019-09-21 10:10:17
“好啦,”宋晏白始终没把这小傻子的话当真,他摸摸自己那被推平了的脑袋,乐道,“去看看小圆儿?”
因为怕海东青在外头惹事,御林军给它安置在单独的笼舍中。这两日宋晏白忙着赵昂的事儿也没来得及去驿馆照顾它,现在赵昂的伤势已无大碍,他自个儿的脚踝也好全了,再不去把鹰接回来,估摸着它得气坏了。
这小家伙如今也算勉强愿意让绿舒和王荇接近,但仍是一副拽得要命的样子。
二人一出苏府,换了布衣打扮的御林军就三三两两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出了之前的意外,他们自然格外小心。
谁知王荇在笼舍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见他们就哭丧了脸,道是鹰不见了。
“奴婢今日照常给小圆儿喂了食,带它出来清洁羽毛,可舍门一开它就蓦地展翅高飞而去,未及众人反应过来,它已没了踪影。”王荇苦笑道,“不过御林军里已有十余人出寻找了。”
赵昂拉着宋晏白的手,拧着眉道:“它这两日有什么反常之处?”
宋晏白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王荇答道:“无非就是天气转凉,候鸟南迁,没有什么异常。”
宋晏白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道:“罢了,这种状况之下着急冒火也没有用处,让御林军多拨些人去找找……这样吧,我去请郝凤歌帮忙,他那儿能人异士众多。 ”
他让赵昂呆在驿馆里,随后与王荇一同回苏府,自己则在御林军中要了一匹马奔去了云剑山庄。
郝凤歌人模狗样,装得真真的说:“你们竟然养着一只海东青。”
“郝兄,我想这不是重点。”宋晏白提醒道。
郝凤歌这才一副正儿八经模样,道:“我遣人找找。不过你们的鹰怎么倏忽飞走了,莫不是遇着什么了?”
宋晏白两手一摊:“天晓得。”
郝凤歌将寻鹰的事吩咐下去,又对宋晏白道:“对了,正好你来了,随我去见见百里先生吧?”
百里夙长年在苏府和云剑山庄流连,两处庄子的湖心都被他承包了。
宋晏白望着那与苏府百草庐一模一样的屋舍,十分服气道:“百里先生真是一位专一的人。”
郝凤歌笑得双眼都眯起来:“是啊。”
“先生未曾知晓太子的身份吧?”
郝凤歌思考了一下:“我与小九从未泄露。”
宋晏白点头:“那我心中就有数了。”
郝凤歌朝着药庐努了努嘴:“嗯,你快去吧。”
“你不与我一起?”
“百里先生只是让你去见他。”
宋晏白自认与神医不算熟稔;而他在医术方面也并没有什么过人天赋,想来也不能令对方青眼相待。
但百里夙好似对他很有好感,和颜悦色的,道:“坐啊。”
“不知先生有何事?”宋晏白客客气气。
百里夙道:“听说你们将要启程?”
“是,家里养的小家伙走丢了,我想着寻到以后便动身。”
“好,今日叫你来也没其他事,送你一小东西罢了。”百里夙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扁扁的像是琥珀质地的瓶子,也就普通鼻烟壶那么大。
宋晏白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这是……?”
“老夫亲制——‘如梦令’是也——当然,谨以防万一之用。”百里夙摸了摸胡须,“老夫相信你不会滥用此药的。”
宋晏白妥帖收进衣襟中,道:“这如梦令有什么效果?”
百里夙一脸的和蔼慈祥:“毒药。”
“啊?!”
百里夙仙风道骨地补充道:“也是解药。”
由于审神医叮嘱了,‘如梦令’世间仅此一瓶,不可炮制,因此要宋晏白保密,二公子心怀惴惴,小心地藏进贴身细软中,竟无端地心中一虚。
不过,这价比金玉、有价无市的药物,在他这儿能有什么用处啊……
宋二公子满腹疑虑很快被他抛诸脑后,因为海东青自己回来了。
翌日清晨,那英姿飒爽的海东青双翅大展,盘旋于苏府上空。
“小圆儿!”宋晏白喝了一声,觑着目扫了几眼没发现小家伙有什么地方受伤,才算稍稍安下心来,“你给我下来!”
海东青对着别人拽得二五八万的,但在它爹面前听话极了,它嘴里也不知叼了个什么,扑棱一下就扎进了宋晏白的怀里。
它的身形长大太多了,宋晏白被它撞了个踉跄,发笑道:“再过两年小圆儿能把我砸倒了。”
海东青低头蹭蹭他,是撒娇的意思。
宋晏白轻轻拍它一下,佯怒道:“昨儿跑哪里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你可能耐,是嫌厨长丞准备的吃食味道不好还是嫌王荇没照顾好你啊?你看我不收拾你!”
海东青连忙低鸣两声,仰头向它亲爹展示它口衔的东西。
宋晏白伸手接住,只见一颗血淋淋、圆滚滚的眼珠掉落到他手心,又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我滴个圣母太上老君!
这可是人的眼珠子啊。二公子受到的惊吓不小,可海东青却在他身边邀功似的来回扑腾着翅膀,仿佛丝毫没把这个当做一件大事。
宋晏白心中涌过惊涛骇浪,还没缓过神来,回京城禀告遇刺一事的御林军已然匆忙赶来寻找他了。
“不急不急,你顺口气,慢慢说。”宋晏白道,一面拍了拍对方的背。
御林卫气喘吁吁,瞄了眼在二公子身旁走来走去的海东青,眼中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惧意。
他掩唇干咳一声,道:“官家口谕,此番巡游将将过半,万不可半途而废,因此以防止此类恶行再发生,不日将由郭璎琅大人率队前来,届时还请二公子随太子殿下继续北上巡查。”
宋晏白顣眉道:“尔等可向官家回禀太子的伤情?”
年轻的御林卫稍露窘态,道:“我等俱已禀明。官家得知三皇子殿下完好,便放下心来了……”
“你的意思是官家询问了三皇子的安危却不曾问及太子?”
御林卫低头不敢语,算是默认了。
跑死了三匹马,就得到这么个回复,赵昂堂堂一个太子,半点存在感?
宋晏白差点儿就要气急败坏,但他好歹忍住了,朝着地上的眼珠子抬了抬下巴,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御林卫道:“我等在回来的途中遭遇一具男尸,死了约略两三个时辰,衣衫破烂,身上横七竖八都是伤,并且……眼瞳空洞,没了一颗目珠。”
另一名个子高些的御林卫来迟几步,正好听见同僚说到死在路上的男尸,便道:“那尸首的身份已确认了,正是前些日子行刺太子之人的党羽。逃走三人,这是其一,清晨仵作来验过,应当是被海东青重伤,不慎跌下山,那儿寻常无人经过,不及救助而亡。”
宋晏白低头盯着昂首挺胸的小圆儿来来回回地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若有所思:“那眸子呢?”
先到的那名御林卫回答:“仵作说那人是死后遭挖目珠的,因此极有可能是海东青在旁窥伺,等人咽气之后再啄回来。”
宋晏白伊是觉得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直窜入心室,慢慢地五味陈杂于胸,不知该如何看待他的鹰。
“此事……俱是推论,便休要外传。”宋晏白长长一息,道,“剩余两人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你们俩带几个人在附近荒僻处搜寻一番吧。没有结果也无妨,总之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前去江南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