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沧昀
小说: 豢养 作者:桥松 字数:2243 更新时间:2019-09-21 10:37:14
北国内乱,早已不是秘闻,只是这一次竟然让北国大家吴家举家离开,寻舟实在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公子的说法是运送货物,可是什么样的货物才能让一家家主亲自出动呢?
或许,这是又与自己那个“好弟弟”有什么关联吧。
“寻舟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寻舟微愣了一下,抬头见吴子南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帐篷内,他换了衣服,一件月牙色的外套衬的他面色更加苍白,眼眶却也更加红肿。
他哭过,寻舟知道,这也让他更加难受,仿佛有什么隔在心头。
“我还可以叫你寻舟哥吗,还是,像他们一样,唤你一声,皇?”
他问的奇怪。
至少于相识不久的寻舟而言,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告诉眼前羊脂玉一般的少年。
“什么皇,从我死的那一刻,我就死了,死的干干净净的,现在的我,是寻舟。”
“我哥告诉我,赢歌会和北国开战,我哥还告诉我,我们都会死,可寻舟哥,你呢?”
“我,还有你们。”
寻舟说着,他在想沧昀会不会站在帐篷外,尽管他已经看见了沧昀的身影。
“嗯。”
吴子南突然就笑了,他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寻舟,他说这是他捡来的,他要寻舟好好保管,他说他要离开,等他回来拿回玉佩后,他们俩就两清了。
寻舟收下了玉佩,却没来得及细看,因为没多时吴子南就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叫走了,一直亮着的火把也蓦的熄灭的,黑暗中寻舟凭借着一丝微弱的月光看见沧昀和吴子南一齐走了。
他能猜到,不止是他们两个,这里的人恐怕全都离开了。
可他却被封锁在了原地,只一张纸条,是沧昀的笔迹。
“三日后归来。”
寻舟默念出声,随后是一阵怒意升起,随后随着双手无力的垂下。
“你们总是瞒着我,把我当成个傻子似的。”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计算着此处到赢歌的时日,三日是断然不够的,可他们去的方向,分明是赢歌。
他头有些晕,胡乱的将吴子南给的玉佩塞在怀里,而后索性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
他不是皇了,又或者说,他从未是过,所以赢歌的一切,与他何干?
营帐外一片昏黑,恍惚中寻舟只觉腰间一阵炽热,他累急了,胸口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他隐约察觉出黎明前夕的灾难大概是要开始了,他猜测他那弟弟最终会登上最后的高位。
因为他忽然想起,牵制着沧昀的血脉并不一定是自己,只是历代君王恐被篡位,所以编出了那嫡长子的故事,否则自己那父王,怎会抛下他这最重要的棋子不顾?
寻舟叹出一口气来,身体也越发的瘫软,竟然如同丧失的触觉一般。
而在另一方,吴子南伫立在城墙之上,他回望身后一番腥风血雨,到头来不过是为沧昀最后的封印做了垫脚石,赢歌的权早被二皇子牢牢掌握在手中,而二皇子,不过是沧昀的傀儡。
一个没有理清楚自己地位的傀儡罢了。
“你倒是狠心。”
二皇子咬牙切齿的望着面前红衣的人。
“你早就不需要国玺了,当初逼着父王交出我王兄,却不杀他,是期待他对你感恩戴德吗,你别忘了,他可是个无心之人,否则他也活不到祭祀那日。”
见沧昀不回应自己,二皇子变本加厉道:“你想要他心血,可他没有,他的心早就做成了国玺,如今国玺丢了一块,你也不知道在那里,你联络北国吴家,挑起内乱,积存百年的家财皆为了你的今日。”
“你不过想要自由,可想要长生可不就得付出代价?”
“他的心,做成了国玺?”
沧昀终于开口,那二皇子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而更悲哀的是,他说了那么多,沧昀所在意的,也不过是寻舟而已,大多数时候,他都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沧昀这种人,和寻舟一没有心,不懂人情,可偏偏在大多数的流言中,没有人心不懂人情的反倒是他这个篡位的人。
“呵……”
二皇子自嘲的笑笑,他不怕沧昀能耐他何,因为含了毒在口中,沧昀的血只能医治不能活人,况且他并不怕死。
他理了理身上宽大的衣袍,金色的绣龙肆意在暗黑的衣上,他指了指沧昀的心,说道:“你想要自由,只要碎了寻舟的心就好。”
他并没有说是国玺,或许于他而言,寻舟三个字对沧昀更有震慑力。
沧昀仍旧站在原地,不过他并未在意眼前人的疯言疯语,他暗暗计算着时间,大概过不了多久,就是月圆之时,他要做的还太多,他没时间再听二皇子那些废话了。
“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了,不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了,还有什么未尽之言,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消失吧。”
顺昌四年,赢歌城破,二皇子服药自尽。
据说那日天色异变,本就昏昏沉沉的天猛的亮了一半,猩红色蔓延在天空之上,十分耀眼。
“沧昀,我梦到你死了。”
寻舟醒来后,发现身上越发的疼起来,却不是因为胸口的剑伤,而是腰间。
他解开衣带才发现吴子南给的玉佩已经变得灼热,他腰间有一片烫伤。
他睡的并不安稳,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沧昀临走时留够了干粮和水,他并不饿,只是总觉得心口少了些什么,并且这种感觉也越发的浓烈。
他想他应该去找找沧昀的,只是一出营帐就发现这荒凉之地比原先热闹了不少。
此时有许多人正拖家带口的向着其他地方赶去,面上慌张,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城破了,家也没了,这败家的皇帝哟……”
老人的话语传来,随之而来的应和声亦让寻舟一惊,仿佛那个皇帝指的就是自己一般。
寻舟又回了营帐,坐在榻上胡思乱想了许久。
他与沧昀纠结有多少牵连?
似乎只有两条,那便是沧昀是因他先祖而变成鬼的,而他的国家是因沧昀而破的。
他能想到的只有着两条了,可他又觉得远不止这些,他想快些见到沧昀,但又并不仅仅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些事而已。
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些,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可哪又如何?”
他在乎的是沧昀,又如何,他自幼与沧昀的画像朝夕相对,后来又被当做祭品送给了他,就像沧昀时时刻刻别着的玉佩一样,只是沧昀有段时间弄丢了他罢了。
他如此想到。
又或许日久生情?
寻舟忙拍了拍头,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也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一个普通人应该考虑的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