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走了半天，路过赵将军府上的时候，迟云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没有递帖子，贸然拜访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想着，他又想起了知凡，烦躁的情绪稍有平复，脚步一转，就直奔城外而去了。

等出了城门，看着管道两旁的小道上三两成群的百姓，突然想到今天似乎是赶集的日子。

这样的话，也不太适合出去，一时间站在城门口不远处有些犹豫不决。

“四殿……公子，您怎么在这里？”赵合德远远地就看见人了，只是心里有些迟疑，毕竟这个皇四子气性大，要是没讨好，反而被怪罪可就不美了。

“合德？”迟云渡看着他们一群人从城外过来，身上或白色或青色衣裳的下摆多少沾了些许泥土，看样子是刚从外面踏青回来。

“你们这是……”

“遇到几位友人，说是城外的景色正好，就去游玩了一会。”赵合德说完，身后一群书生也应和着，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

迟云渡点点头，歇了去找知凡的心思，转而提议和赵合德他们一起去茶楼看看。

虽然现在还不是秋闱的时候，但在天子脚下，总有那么几座在书生中异常有名的茶楼。

这些茶楼基本上都是有着大背景，所以不论何时，总有书生愿意邀请几位友人，在里面点一桌东西，一边讨论文学，一边作诗写文。

运气好的，或许会被贵人看中甚至入了天子的眼也不一定。

赵合德不知道迟云渡邀请他们的原因，但也没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喜子，你先去预定一个雅间。”

小喜子立刻点头，一路小跑着走了。

一行人说着城外见到的景色，迟云渡则是和赵合德说着话，期间看了眼高声说话的那个书生一眼，心里有些不喜。

“四公子怎的有时间出来了？”赵合德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暗自后悔不该说这话。

“无事，府里的事我也不懂，有人忙活，就出来走走，但是合德你才悠闲，还能出去游玩。”迟云渡摇摇头，想着过了这段日子又要去上课，听先生说书，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哪里，这也是忙里偷闲罢了，我上头有个大哥顶着呢。”赵合德想到自家大哥，不由庆幸。

正说着，茶楼就到了，一行人很快上了二楼，走到提前预定下的雅间，茶水都已经备好了，并且还铺了纸笔，甚至还安排了研墨的人。

这里说是雅间，也不过是用画了水墨的屏风隔开来，放下一张八仙桌并几张凳子就没了。

或许是之前真的是玩的尽兴，几位书生各做了一首诗，写在纸上，然后开始讨论其中可有不妥之处，有时为了一个字的区别，还争得面红耳赤。

其中那个迟云渡不喜的书生倒是有真材实料，做出来的诗词在一群人里异常出众，且其他人并不嫉妒他，可见他做人也是不错的。

吃了半盏茶，小喜子表情有些严肃地走了进来，在迟云渡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他皱了皱眉：“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

说完，就起身找到快要晕了的赵合德。

“四公子？”赵合德好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合德，你们先玩着，我有点事，先离开一阵。”

“你去罢。”赵合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亲自送他出门，等看不见人了，才转身回去。

“太子殿下怎么在这里？”迟云渡眉头皱着，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差点撞到茶楼的柱子上。

“这……这奴也不知到啊。”

迟云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抬头就到了太子殿下所在的雅间。

深呼吸了一口气，迟云渡犹豫了半天才上让小喜子上前敲门。

“请进。”

推开门，看着坐在上位的太子殿下，迟云渡愣了一下，视线挪到下位的明王世子身上，然后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得到允许后，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抓了把瓜子磕着。

“四弟什么时候也喜欢来这里了？”迟闵然捏着茶杯，低垂下眼眸，遮住了里面那抹沉思，再抬头，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

“我一直挺喜欢的啊。”迟云渡耸耸肩，往椅子上一靠，就差在前面再放一张凳子，把腿搭在上面了：

“没事做就听听故事。”

“都开府了，以后也要做事的人了，还不收收性子。”迟闵然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严肃，但看着迟云渡不在乎的神色，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知道啦。”迟云渡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起身往外走：“我先走了，那边还有人等着呢。”

等他彻底离开，迟闵然的脸色才有些难看，虽然迟云渡一直是这种态度，但有些时候完全就是目中无人。

“太子殿下消消气。”明王世子看着他毫不掩饰地怒气，眼神闪了闪：

“四殿下这样，也正是心无城府的表现，虽然得陛下宠爱，却是最无需畏惧的。”

“你说的也是。”迟闵然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就是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殿下还是想想三殿下要插手大公主和亲这件事吧，毕竟陛下一开始是让殿下负责的，突然加了三殿下进来，不知道是何种意思。”秦茗说着，自己也是眉头紧皱。

“若是运作得好，说不定还能得到关在的支持，又得了父皇的喜爱，一举两得的事，谁不想接手，不过是挂个名头。”迟闵然撑着额头，颇为头疼。

“但这也不容易，一个不慎就容易出事。”

“罢了，父皇已经说了，我不可能阻止。”

等迟云渡从茶楼出来，上了马车，被马车里的热气一烘，整张脸都有些红，刚刚喝了不少茶，有些茶醉，这会脑子里更是迷糊一片。

“小喜子。”

“奴在，主子有何吩咐？”

“没事。”迟云渡摇摇头，转身趴在软榻上，抱着缎面的枕头，毫无形象的侧躺在上面。

小喜子抖开叠放在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就弯着腰开了车门，坐在前室，和赶车的车夫一道坐着。

两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话，安静得很，大部分时间只能听到车轱辘滚在石板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