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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君

    顾昔然撞了人。那时他没想到他撞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艳遇。他撞着了冤家,撞着了祖宗。他栽在这人手里,一栽就是一辈子。

    【二十三】

    小说: 染君 作者:杀死一只知更鸟 字数:2981 更新时间:2019-04-25 13:00:02

    【二十三】

    自君染出事后,TR楼下每天聚集大量粉丝,顾昔然混迹在人群里,凝滞的目光在大门打开后突然亮了,然后迅速黯淡。

    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他已经有些木讷了,公司对新闻没做出任何回应,娱记各种猜测众说纷纭,说TR炒作,说重度昏迷,说脑缺氧导致他成了植物人,甚至还有人说君染抢救无效已死。

    楼下和他一起守着的那伙人里每天都有人哭哭啼啼。这么多天毫无音讯,君染没有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结果已然分明。

    顾昔然只觉得烦,心里有团火在燎,几次想冲上去撕裂那哀哀咽咽喋喋不休的嘴。

    你们他娘的凭什么哭,君染是你们的谁,你们知道他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么,你们有尝试过为他变成更好的人么,你们其中有一个人看过他流泪么?

    顾昔然知道自己情绪很不稳定,近乎失控。

    他快受不了了。

    君染挨不住的,那次生病已经耗尽他所有元气,严重溺水后即使当时救回来也会有大量后遗症,他身体太差,会死。

    想见他。

    他想起那个不详的梦,君染死灰一样的神情。

    好像,成真了。

    *

    *

    沈念知道消息迅速赶到TR,工作人员开了锁,那人在保安室的长椅上坐着,肩背笔挺,那双总是透着勾人意味的入鬓长眉一点艳情都不剩,他好像在发怔,眉头却是锁的。

    然后听见声音,一点点转过头,嘴角青了一块,有点淤血从皮肤里透出来,眼睛还没缓过神,没有一点光华。

    “哦......是沈少啊。”

    一天中最后的光就要消失,顾昔然一个人在保安室里,没开灯,光线模糊,有细微的天光从他身后的窗里透进来。

    他脸上渐渐浮现一个恍惚的微笑。

    一瞬间好像时空错乱画面重叠,顾昔然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看守所的小铁窗后面有点恍然地告诉他,哦......是沈少啊,我什么都没有说,你赶紧走,别再回来。

    那天也是这样的光线,他身后的墙开了个小窗,脸上笑意沉静,嘴角和眉骨都带了伤,透出可怜兮兮的惨劲。

    他却觉得那是他这一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即使在他洗白后功成名就的那么多年里,再也,再也没有一个人那样为他倾尽心力,近乎自毁。

    没人知道那是不是为了一场知遇之恩。他没问,也许是不敢问。

    而现在,顾昔然也不会回答他了。

    沈念晃了神,原地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跟我回去,君染没死,只是留院观察。”

    顾昔然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眼睛下面极重的乌青,满眼血丝,憔悴的眸子刹那间全是不可置信的狂喜,整个人透着神经质的病态,死死盯住他。

    “真的吗!你听谁说的?他在哪家医院?”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和TR当家的有几分交情,酒桌上套来的。”

    “他还好么,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难受?吃得下东西么?”

    沈念看着顾昔然的脸,到嘴的话转了个弯,“我稍微问了几句,说是恢复的还不错。你别堵别人单位门口丢人现眼了,娱记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到时候被挖出什么,你的小明星就玩脱了。”

    有个词可以准确形容现在的顾昔然。眉开眼笑。整个人都傻乐傻乐。

    “谢谢沈少。”

    沈念一时间有点心疼,说不上为什么,哽了好久才说一句,“回去吧,我跟你们老板打了招呼,我送你。”

    顾昔然开始收拾屋子。好久不着家,家具地板床单上都是一层灰,榻榻米拿去洗了,尽管他舍不得君染最后的一点点味道。

    等君染好了,他一定去好好道个歉,把人哄回来吃几顿饭,再把他的住处和新联系方式套出来。

    岁月还长,他总会有办法让那个人开心,让他笑。

    在此之前,他要好好看着他,生气了要哄,难受了要抱,生病了要照顾,不吃饭要换花样。

    他没用心交往过对象,别人对小女友的那一套用在君染身上好像总有哪里不对劲,他只能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自己挑不出错处,还觉得不够,深怕一个不小心再伤了他。

    简直在养一个小祖宗。

    顾昔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所有迟来的温情和疼惜,恐怕都要一江春水,交付予他。

    *

    *

    连决近来糟心透了,自从那个小明星出事,公司底下那伙没完没了囔囔的粉丝简直无差别扰民。他出趟差一下飞机听到秘书随口一句,知道手底下那个出院的漂亮小明星新电影快拍完了,心血来潮想去探个班,顺便赏光一下杀青宴。

    然后......然后就看到那个在二维平面上苍白美丽到不似活人的男人突然成了3D版,放空的表情,魔障一般走向海里。

    瞬间被吞没。

    直到那人被片场守着的救生员给捞上来,已经没了呼吸,连决才发现这回没准要坏事,一急之下忘了迅速镇压消息。

    结果这事就压不住了。

    还好到底命硬,给救了回来。

    他又一次心血来潮,想去探个病。

    君染睡得脸色发红,头微微向一旁倾斜,双颊凹陷,终于有了一点假象般的血色。他身体很差,自从那次冻伤后再也没好过,底子已经彻底坏了,无法进食,因为只要一咳嗽就会呕吐,反复几次后整个人彻底虚脱。一天有大多数时间在昏睡,有时甚至一整天不能醒来,如果猛然惊醒,一定是因为噩梦。

    他太难受了,烧得昏昏沉沉不知道事,只有医生拿针管戳他的时候会一下子瑟缩起来,没力气挣扎,一双苍蓝色眼睛睁得大大地哀求着,没有焦距,也不喊疼,眼里聚了一层光滑透亮的水膜,始终不肯破碎。

    医生护士都心疼他,照顾他的小护士一天到晚眼框都充血,特别是输液扎针的时候,那女孩小心翼翼捧着他青紫一片的手,怕弄疼他,又怕他突然挣扎,君染流不出来的眼泪全被她流尽了。

    连决到医院时正赶上她从病房里出来,几乎是冲出来的,见了他立刻警惕起来,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努力做威慑状,“你是谁,这一层医院有规定,不能随便进来,你走错的话请回去,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连决在女士面前脾气一贯收敛得很好,颇有股温润如玉的君子味道,家教所致,可这一次好像完全被房间里那个连第二面还没见成的小明星镇压了,护士皱眉又问了他一句,“你到底是谁,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脸上面具一样的微笑险些挂不住,拿手机拨了个号码,直接放扩音。

    十秒后,连决进入病房。

    护士刚给君染换了吊瓶,床头柜上粥还半温,一口没动。

    连决仔细看了他一眼,这么近距离看真人,也明白刚刚那姑娘一脸护犊子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只消一眼就知道这人太过虚弱,他以前很少探望病人,不知道这种状态叫油尽灯枯。

    半个月前还见他人还是好好的,虽然瘦了点脸色差了些,也不至于......这才半个月啊。

    连决下意识抬手碰了他一下,闭着眼,睫毛显得更长,完全遮住了眼睑,原来这人眼角真的是淡绯色,不是因为影片需要上妆,颈脖过于苍净洁白,又修长,让他想起在欧洲拍卖行见过的古老东方瓷器,脆弱得不堪一碰。

    他的手滑到这人的咽喉旁,着魔一样,竟然想掐下去。

    这时候君染醒了。

    有一刹那他眼神特别锋利,如同藏刀,而且是一遍遍打磨过焠上毒专供暗杀的薄刃。

    而后看清了人,露出一种连决从没见过的神情。

    仿若受尽委屈的小孩突然见着抛弃他的血亲,那种绝望的,明知即使撒娇也没用,可还是忍不住想依赖想被拥抱的神情。

    连决反射性迅速退开,他没法直面一个不熟悉的人突然对他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可这个习惯性动作明显伤到君染了。

    他无法起身,头脑昏沉,反应慢了几拍,连决走出病房的时候才开始钻心地难受。

    嗓子是哑的,勉强发声会疼会咳,君染努力想讲话,却尝到一口血腥味。

    为什么呢。

    他迷迷糊糊地想,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以前这人不会不理他,一次也没有过。他知道自己生病很烦,所以一直尽力不生病,难受的时候不会说。他也不想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可还是被讨厌了,他最喜欢的人,后来都讨厌他。

    顾昔然不要他,师兄不要他。

    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毫无预兆的断了。谁也不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一点征兆,就像养一只小狗小猫,喜欢的时候极尽温柔,突然有一天被扔掉了,什么都不解释,还踹上一脚让他滚。

    真的,疼到心窝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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