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呢？”宴倾城拿起紫砂壶，朝二人杯中续水。他的表情轻松淡然，斟茶的动作也做的完美无缺，但是萧亦珩自始至终都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勾人的单凤眼从他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就像停了电的屋子一样，忽然一下陷入黑暗。

照例把杯子轻轻的推过去，宴倾城咧嘴一笑，失去的神采的眼睛让他减了三分媚气，整个人倒稳重了许多。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以保留吗？”他问道。

“我逼你你会说吗？”

“恐怕不会……”

“哦，那算了。”萧亦珩十分干脆的放弃追问，他对别人的不言之密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虽然宴倾城的那句话的确在他心里扎了一根软刺，但还好，没多大感觉。

听到他的回答，宴倾城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下来。他的后背起了一层细汗，可以感觉到一层薄薄的布料难受的贴在身上。

但他还是忍受着继续这场突然变得有点严肃的对话。

“谢谢。”他说。

“嗯。”萧亦珩应了一声。

每次道谢，萧亦珩都会直截了当的接下，宴倾城喜欢这一点。走多了弯弯绕绕的路，他现在爱死了萧亦珩这份理所当然的直白。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说出口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似乎是一个珍贵的诺言。虽然看起来毫无利益可寻，但是萧亦珩用他从商以来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丝重要的味道。

“那我等着。”萧亦珩勾起一丝笑容。

宴倾城看他笑，自己也不自觉的笑起来，他忍不住身体前倾，隔着桌子把脸凑到那人眼前，眼底浮现亮光，“Forgive me，honey?”

瑞希这几天待在自己家，哪儿都没去。一来是要避几天风头；二来，汉娜像个守门神一样蹲在他家，不让他离开半步。

“汉娜，我知道我错了嘛，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瑞希受不了做什么身边都跟着一个不可忽视的尾巴。

汉娜坚定的摇头，“Nope!”

瑞希缄默，无语凝望天花板。第五十五次交涉结果，失败。

“瑞希，这一周过了，我就要辞职了，所以你只需要再忍耐六天。”汉娜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煮咖啡。

“什么？你要辞职!”瑞希的瞳孔倏然放大，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汉娜身边，“为什么?”

汉娜搅动着咖啡，“瑞希，公司需要有个交代，是我没有对你负好责任，让你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这不是你的错!”瑞希把手搭在汉娜的肩膀上，他们已经密切合作了八年。

八年啊，从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到现在算是有所成就。他们一路苦心经营，汉娜作为经纪人称得上是功不可没。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瞒你，公司要处置也应该处置我。我去跟他们谈!”

瑞希怒气冲冲的转身，但还没有出厨房的门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瑞希，别去!”

“汉娜，这对你不公平!”

汉娜温柔的摇头，耳边的碎发滑落几根，搭在脸侧，“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公平。瑞希，这件事是我们错了。但是恋爱没有错，只是时间不对。我是支持你的，瑞希。”

“汉娜——”瑞希心头一震，眼眶开始发热，他们曝光以后，所有人都责备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唱着衰曲。只有汉娜……

“让我把话说完，”汉娜按住握住她胳膊的手，接着说，“瑞希，我在公司呆了十三年，你是我带的最长的一个，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在这八年中的付出和遭遇。但是瑞希，这次事情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们不再是一条战线了。我做不到了，你也是。”

“因为是夏洛克吗?汉娜，你别信那些流言，夏洛克他之前确实做的不怎么好，但是他向我保证，他会好的。而且你看，他的演技已经得到认可了不是吗？奥斯卡奖不是人人都可以得的，他很有天赋!”瑞希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夏洛克这么心存偏见，那个笑起来带着苏格兰气息的男孩子明明那么好……

汉娜看着他的脸开始泛红，连连摆手，“不是，他的好坏跟我没关系，我对他保留意见，我说的是你!”

“我?”

“瑞希，我对你最后的要求就是，别让他改变你。”

一场对话在咖啡飘得满屋香的时候结束，瑞希喝着汉娜煮了八年的咖啡，第一次觉得苦。

新的经纪人在六天之后直接登门，汉娜说他是亚历克斯重金从法国挖过来的专业模特经纪人。他手中的模特混迹于巴黎、米兰各大时尚圈，资源丰富，颇有手腕。

汉娜对他赞不绝口，在他来的那天还亲自去楼下接他，搞得瑞希一开始就对这位经纪人没什么好感。

汉娜能够放心走，肯定是因为这家伙的“丰功伟绩”，如果是个不那么优秀的经纪人，汉娜一定不会离开他的。瑞希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愤懑不平。

门口传来窸窣的开门声，瑞希从沙发上弹起来，快速跑进浴室里。

“咦，人呢？”汉娜放下钥匙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的叫道，“瑞希!”

瑞希装作没听到，他现在正对着镜子认真的“打扮”自己。

汉娜连叫了两声屋里都没人答应，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瑞希可能出去买东西了，应该很快回来，我们先坐一会儿吧。”

“没关系。”屋里传开一阵不太清楚的男声。

“我去给你倒咖啡，你先休息一会。”

“谢谢。”

瑞希趴在浴室门上听到汉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快速的拉开门钻出去。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瑞希翘着下巴，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眼睛斜斜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语气傲慢又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