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这才注意到封成渊眼圈下的乌青，这傻子该不会在那里守了一夜吧……

而事实的确是这傻子看着陆谦看了一夜……

山林里，

小翠一路上犹犹豫豫的打听陆谦的情况，“陆大哥，那位……公子是陆大哥什么人啊？”

封成渊仔细分辨着手里的草药，头也没抬，

“重要的人。”

小翠一路上总是想找封成渊说说话，哪怕是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可封成渊言简意赅，要不就是“嗯。”，要不就干脆不说话。

可怜小翠本来能跟封成渊一起出来的机会就少的不行，可惜还碰上封成渊这么个冷面佛。

其实陆谦的分析也不全对，虽然封成渊的确较以前单纯，甚至“乖巧”了很多。

但也仅限陆谦，其实在其他人面前，封某人的面瘫和“冷场”病并没有好多少……

一直碰壁的小翠心里越来越急躁，一咬牙，“陆大哥！我……”

她尚未说出来，封成渊就打断她，

“小翠，”

小翠听他语气一下子认真了起来，下意识屏住气紧张的望着封成渊。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

封成渊顿了顿，神情像是变得柔和了一些，看着远处青烟渺渺的村子，嘴角牵起一丝淡到看不见的轻笑，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柔情。

“至于他，他不在我记忆里，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在我心里，我能感觉到。”

小翠在他说出来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眼里噙满泪水，配上她原本干净乖巧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惹人怜爱。

她撞见两人在房间里时她还安慰自己抱有一丝侥幸，可现在看过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又看此时封成渊眼中的深情，她最后的幻想也被戳破。

封成渊偏过头认真看着小翠，嘴角弧度变大，带着愉悦的口气说道，

“我要回家了，我要跟他回家了。”

这大概也是小翠看过封成渊笑的最明显的一次。可惜不是给她的……

小翠失落的垂下眼，那个大哥长的的确是很俊……

天刚开始黑就看见两人从老远往这边走。走进了陆谦才发现小翠脸色不太好，而封成渊倒是一脸天真烂漫的朝陆谦傻笑……

陆谦挑眉，这情景似曾相识啊……好像以前有胆大的小姐跟封成渊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后，也是这幅表情。

小翠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就一个人背着篓子回家了。

陆谦主动走上去，很自然的帮封成渊卸下肩上的柴捆。一提之下发现居然提不动，只好尴尬的放下转战他手里提着的药篓。

那老妇人笑呵呵的端着饭菜进来放在桌上，一脸亲切热情的模样让封成渊还有些不习惯。

而这自然是因为陆谦趁封成渊外出，塞给了老两口一大包银子，算是对他们救命的感恩之情，还有这些时日以来对封成渊的照顾。

老妇人虽然不太好意思，但在陆谦一再客气下还是开开心心的收下了，并想留陆谦他们再住些时日。

而陆谦也没想立刻回京，他倒是想和封成渊在这里再住些时候。

陆谦坐在封成渊身边，一边吃饭一边暗暗观察他的口味和习惯，见他忌口的和喜欢的都和以前差不多，甚至连一些小习惯都没大改变，陆谦心又放下一些。

他心里其实是隐隐期盼着，封成渊可以慢慢恢复以前的记忆，即使以前的那个封成渊那么“无法无天”，那么令人恨的牙痒痒……

因为那才是他爱上的封成渊，目中无人，肆意狂妄，还有那深藏于不羁嚣张下的那份压抑的深情……

眼前的这个封成渊虽然容貌不曾改变半分，虽然乖巧的令他舒适。但好像就是无法让他感受到那股令他有些着迷的悸动……

就像，就像失了灵气，没了魂魄……

陆谦轻轻垂下眼，嚼着嘴里仿佛没有味道的食物。

封成渊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陆谦愕然，自己情绪收敛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差劲？

他眼睛一扫，却尴尬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嚼白饭，怪不得没有味道……

陆谦轻咳一声，小声说道，“没事。”

草草的吃罢饭，陆谦就出了屋子，在院子外走动消食。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封成渊恢复记忆，又该怎么跟朝廷交待……

说找到了封成渊，却已是一个废人？

微皱眉头，陆谦仰天望着天上的明月。

这一年来的无数个黑夜，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能想起那晚在护国公府，那温暖结实的胸膛和怀抱，那么令人安心和留恋……

还有那人的话，至今还在耳边盘旋……物是人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

陆谦慢慢摩挲着手中的平安扣，这是他想在封成渊出征时赠与他的，带着他难以启齿的情绪。

如果当时告诉了他，敢于对他说出这么多年一直不敢说的话……现如今的情形会不会不是这样？

陆谦突然觉得手臂一紧，随即被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笼罩，陆谦那一瞬间几乎落下泪来。

因为这感觉太过熟悉，这感觉他太过期盼渴望。

陆谦僵在原地不敢动，他想蒙骗自己那还是原来的封成渊，他可怜的想赖在这片刻的……悸动里……

“陆谦？”

封成渊口气带着一丝试探，显然他尚未习惯叫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却像是烙印般，就连开口的动作，发音都如此熟悉……

他在感觉怀里僵硬的身体抖了抖后，心头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愉悦，他很奇怪，但很喜欢那股愉悦的感觉。

“我们……是夫妻吗？”

封成渊再次开口，

这次他的口气比刚才没有了那么犹豫。

陆谦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面上也有点发烫。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因为他恶劣的想告诉他 “是的，我们是的。”

可他又觉得很酸涩，他已经不记得了，他们以前的一切，他们的五年，或许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封成渊见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紧紧的搂住陆谦，半晌他才开口。

“我喜欢你对不对。”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封成渊的口气却是称得上斩钉截铁。

陆谦的心在漏了一拍后狂跳了起来，

难道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