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哪吒又回到了山河社稷图中。他坐在悬崖边，眺望着远处的大海，手中捧着敖丙送他的海螺。

这十年中，敖丙和他每日都会坐在这里看着日升日落。

可现在，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哪吒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

他竟然开始贪恋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了。

这样过了好多天，太乙真人终于看不下去他的徒弟如此颓废。

他进入山河社稷图，慢慢走到哪吒身后。

“徒儿，你这又是何苦。”

哪吒置若罔闻，不曾回头。

太乙真人叹了口气，说道：“敖丙，护了龙族，也护了你。对于他而言，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护着龙族，护着我，那谁护着他呢？”哪吒转过头，看着太乙真人问道，“谁护着他呢？他又不亏欠任何人。”

“他自己选择的，他心甘情愿。而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我不愿意。”哪吒转回身，低头看着手中的海螺，轻声说道，“我不愿意。”

“你要一直在这山河社稷图中逃避吗？徒儿，现在，你的命，不属于天，属于敖丙。你在糟蹋他给你的命。”太乙真人伸手一挥，山河社稷图中的景色瞬间变化，不复之前。

哪吒看着手中的海螺，浅浅一笑，把它捧到嘴边，落下一吻。

将海螺贴身放好，哪吒起身，变出火尖枪握在手中，眼神锋利，“弟子听命。”

此后，哪吒降魔伏妖，护世护民，受万人敬仰。

他协姜子牙兴周灭商，后姜子牙归国封神。

姜子牙对哪吒说：“你可以许一个愿望作为报答。”

哪吒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所求之人，已经不存于世。”

姜子牙捋了捋胡须，“敖丙降服魔丸发狂有功，我求了天帝的恩典。你和敖丙，都是应当成仙成圣的。”

说罢，姜子牙招手，一条银龙从远处飞来，身姿矫健。

“敖丙？”哪吒并不觉得这条银龙的气息是他熟悉的。

“这是天帝恩典，给敖丙重塑的肉身，只是，他没有元神，便没有记忆，你才会觉得陌生。”

“那他的元神在哪里？我去找！”哪吒急切的问道。

姜子牙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哪吒的眉心，说：“灵珠封存着他的元神，在你的体内。”

哪吒朝姜子牙一拜，“不知您可否将灵珠取出。”

姜子牙摇了摇头，“我做不到，但是，观世音大士可以。去南海寻她吧。”

银龙虽无元神，却还是很温和，它示意哪吒骑在它身上，载着哪吒朝南海飞去。

观世音端坐在莲花座上，面相和蔼。

“观世音大士。”哪吒翻身落到地上，向观世音行礼。

“我已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你先回答我，若你失去灵珠后再度入魔，该如何自处。”

“非生即死，哪吒，无惧无畏。但求观世音大士成全。”哪吒毫不犹豫地说道。

观世音笑着点了点头，从净瓶中抽出柳枝，往哪吒头上轻轻一甩。

哪吒眉心处的灵珠印记发出蓝光，灵珠从中飞出。

银龙张开嘴，吞下灵珠，整个身躯开始泛着蓝光，缓缓发生变化。

哪吒目不转睛地看着。

“哪吒，走上前来。”观世音朝哪吒招了招手。

“观世音大士有何吩咐？”哪吒走到观世音面前。

“灵珠已不在你体内，而你却意识尚存，你可知为何？”

“哪吒不知。”哪吒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随着灵珠的消失而失去控制。

“万物相生相克，灵珠能抑制你的魔性。我有个法子，可让你不再入魔。”观世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哪吒一定照办。”哪吒激动地声音有些颤抖。

在观世音说出法子后，哪吒难得的愣了一下。

观世音只是笑了笑，便隐去了身形。

哪吒收敛思绪，回头看着银龙。银龙渐渐化成人形，待光芒尽散，哪吒寤寐思服的人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真真切切。

敖丙睁开双眼，湛蓝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哪吒。

一时相对无言。

良久，哪吒将右手伸到敖丙面前，对他温柔地说道：“回家，跟我回家。”

“嗯，我们回家。”敖丙伸手握住哪吒。

哪吒轻轻一拉，将敖丙拥入怀中。

贴着胸膛传来的心跳声，是那么的不真实。

（九）

陈塘关最近有件大事。

李总兵家的哪吒要办第三次生辰宴了。

这不是普通的生辰宴，这还是场婚宴。

哪吒要在生辰当日同敖丙成亲。

那日哪吒牵着敖丙，坦坦荡荡地对李靖夫妇说他要同敖丙成亲。

虽然免不了骂哪吒一通，李夫人还是高高兴兴地去找裁缝缝制喜服，并给陈塘关所有人发了请帖。

她知道，若无敖丙，哪吒必会孤独一世。

当年敖丙舍身救哪吒，她就从心底接受了他。

他们本该就是一体的。

大婚之日，婚房内。

哪吒和敖丙并排坐在床上。

饮完合卺酒，哪吒直直地看着敖丙。

敖丙今日穿了大红的喜服，让哪吒移不开眼。

“为何，这般看我？”被哪吒一直盯着，敖丙稍微有些不自在。

“我在想，是哪家的小娘子生的这般好看，都让人舍不得眨眼呢。”哪吒凑到敖丙面前，“不如跟了小爷我，我定会把你放在心尖上宠着，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敖丙听得脸颊微红，“别闹。”

哪吒轻笑一声，紧紧握住敖丙的手，说道：“敖丙，哪吒心悦你。”

敖丙对上哪吒的视线，满目深情，“我也心悦你。”

两人相视一笑。

敖丙伸手摸了摸哪吒眉心红色的印记，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的魔性没了灵珠能抑制吗？”

“观世音大士同我说了一个法子。”

“是什么？”

哪吒凑到敖丙的耳边，轻轻舔了一下敖丙的耳垂，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我，双修。”

闻言，敖丙颤了下身子，整个耳后根都变得通红。

不给敖丙说话的机会，哪吒吻上敖丙，敖丙顺从地闭上双眼，予取予求。

哪吒把敖丙压倒在床上，衣衫渐解，敖丙能做的，就是抱紧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们的命运，都属于彼此。

一室旖旎。

……

……

据在门口守夜的蛤蟆精说，他们在深夜依稀听到了一句话。

好像是——“混蛋哪吒！混天绫不是这么用的！快给我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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