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不用那么辛苦地干活了，甚至是一点活也不用干了，第二天的凤十一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往日里严厉的管家突然变得慈祥不已，那些个小丫头小厮见着他也“十一少爷十一少爷”地叫个不停，嘴甜得不是一点两点。

不仅如此，他们还伺候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好酒好菜地端上来给他，现在他过的就是个公子哥的生活，哪里还看得见那个小叫花子的影子。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群人又换着法子来折磨他了，可是那些毕恭毕敬的神情根本不是装出来的，就算是做戏也没必要做这么长时间的，他就勉强信了。

而后又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让这群人的态度前后转变这么大，当然他是没有思考出来的，想来想去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九千岁了。

九千岁是这群人的主子，他们当然是听他的吩咐办事，可是九千岁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他问了一下，才知今日九千岁不在府里，进宫去了。是了，九千岁是宫里的人，就算无比荣宠，也不能光拿俸禄不办事，他还是需要进宫去当差做事的。这么想着，凤十一就在想那金陵城的皇宫里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来时凤一告诫过，不能进宫去，更不能与那皇帝有什么牵连。

思前想后，凤十一叹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吧，好歹现在他的日子比前几天好过多了。

于是凤十一在千岁府里无所事事了一下午，直到夜晚降临，用过晚饭，管家又带着人鱼贯而入。

“你们这是干什么？！”凤十一吓了好大一跳，这架势，不会又是让他去干活吧。看吧，他就应该早点意识到，不要高兴得太早，白天好吃好喝，晚上卖力干活，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来人，带十一少爷去沐浴，收拾好了以后直接送到九千岁房里。”管家声音浑厚，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说起话来权威性还是相当地大。

“做……做什么？”凤十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得由着他们去了，反正对他来说，只要不干活就什么都好，不就是再去洗个澡嘛。

洗澡过程没什么不同的，只是洗完了以后他们只给了凤十一一件里衣，中衣和外衣都没给。纯白色的里衣穿在凤十一身上，更衬得他干干净净，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然后凤十一便被送进了九千岁的房间，门外由两个生得凶神恶煞的下人守着。

凤十一自从来到这千岁府里就没有住过一次像样的房间，乍然进了这最好的一间房，就有些受宠若惊。

一进屋就是淡淡的沉水香味道，添了几分雅致和庄重，整间屋子偏黑色的色调，上好的檀香木做了大床桌子椅子，架子上摆着五六件彩釉瓷瓶，壁上挂着时下流行大家的名贵字画，浓重的刺绣纱帘一直从梁上垂到地上，便是有风，也不见得它能飘起来的。

凤十一在房间里看了许久，倒是觉得这更像个典雅文人的书房，想不到九千岁居然有这种爱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可是看过了，便也觉得无趣，凤十一本来就是顽劣的性子，让他静下来待这么许久还不如让他去干活呢。

等了许久，那扇门也不曾从外面推开，凤十一等得困了，便卧在床上一角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房外一声干净利朗的“都下去吧”，与平时里那种尖细的声音丝毫不同，这是何人，凤十一侧着身子半睁着眼睛去看。

却只看得一黛蓝色的长衫在门口随风浮动，往上就是九千岁那张轮廓分明但是却冷冽的脸了。

九千岁进了门，反手上了栓，然后便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去。

凤十一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见得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九千岁弯腰，低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凤十一，突然从嘴角勾出一抹带了许多嘲讽意味的笑来。

“你怎么……”凤十一还没问出口，唇上就被温软地压了一记，等到他反应过来却忘了自己之前想要问的是什么了。

九千岁邪邪舔了一下嘴角，眼里的浓墨越来越重，他就那么扑下去。两个人从来没有过地如此靠近，凤十一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只拿了手肘轻轻重重地带着抗拒去推九千岁的胸膛。

“别乱动。”就这么轻轻的一句话，九千岁就让凤十一完全地没了气势，只能乖乖躺在他身下任他攻城掠地。

其实九千岁动作还是非常轻柔的，凤十一就穿了一层里衣，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衣下细腻温暖的皮肤，不自觉地便让手下的动作少了几分粗鲁。

凤十一感受着那人掌心的温度，从脖颈到锁骨，还有唇上轻轻地舔舐，渐渐的，好像舌头也进去了，绕过牙关，两舌交缠，连呼吸也变得有些不顺畅，可是这个中滋味，也是让人飘飘欲仙，不忍停下的。

凤十一长了多少年，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心神荡漾，又觉得身旁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突然想到这九千岁是个太监，鬼使神差地他就伸了手，向九千岁的胯下摸去。

刚摸到大腿根，手就被人捉住了，九千岁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房间里静得让人害怕。半晌，九千岁终于带着难以忍受的怒气低吼了一句：“出去！”

凤十一愣住了，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我叫你出去！”

“吼什么吼！出去就出去！”凤十一也不高兴了，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也没系，就推开门出去了。

出去以后却无处可去，只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腿生闷气。冷风吹了一会儿，头脑才清醒了点，可是心里的难过却没有减去半分。

九千岁在房里待了会儿，怒气才慢慢消下去，凤十一他怎么敢！

过了一会儿，他也下了床，听了两下，便知道凤十一是没有离开的。

他开了门，果然见到那个人单薄的背影，只着一件里衣不把他冷死就不错了。

“进来吧。”九千岁随便喊了一声，他本来也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凤十一这么被赶出去应该还是很生气的吧。

可是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雪白的人影从面前一晃而过，凤十一半分犹豫都没有，就这样进来了。九千岁不由气结，这个人连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吗！

躺在床上许久，凤十一也没有睡着，他看着乌压压的房顶，想了之前的事，突然就想问：“九千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没有人回答他，夜里很静，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九千岁又轻轻开口。

“我是个……不三不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