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湛在李善鸿府中安顿下来。白日里李善鸿公务缠身并不在府中，就让巴彦带着桑湛在府里逛逛就好尽量不要外出。巴彦受了叮嘱，领着桑湛逛王府。

桑湛对屋内华美的陈设兴趣并不大，这府里的建筑都长得差不多，他认不出有多大不同。反倒是后院的奇珍异兽让他起了兴致，这些鸟兽随主都带着几分傲气，像极了初见的李善鸿。

巴彦看他乐意逛园子，便带着他围着林子转圈圈，反正只要不出大门应该就没多大事。桑湛饶有兴致地逛了半天，在第三次看到绯胸鹦鹉时终于觉得不对劲，“巴彦，这条路我们是不是走过了？”

巴彦挠挠头，窘然道：“是……”

桑湛莫名，问：“你有事忙去便是，我自个儿没事的。”

巴彦忙摇摇头，“不会不会，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桑湛往往大门，心里有些痒痒，他还没好好逛过皇城吶。巴彦机灵，一看他撇脑袋心里就有数了，赶紧凑上去，“爷早上临走前说了，等晚上他回来就带您出去逛逛，这日头还毒的很，白日里少出门为好。”

“又不是女儿家怕什么毒日头啊……”桑湛嘟囔一句，也没再提要出门的事了，“你们平日呆在府里都做些什么？”

“爷喜静，府里仆役并不多。不过别看人少，琐事照样一堆，光打扫半天光景就没了。爷不在的时候我就给他收拾收拾书房，偶尔去别的地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桑湛动了动筋骨，“你看我能帮得上点什么吗？”

“啊？”巴彦脑子没转过弯来，桑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个人闲不下来，你别见怪。”

巴彦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桑湛想起刚刚路过后厨院里垒了不少柴火还没人劈，挽了挽袖子就往后头走，巴彦跟在一旁劝他回屋里歇着就好，桑湛笑着摇摇头，“放心吧，这是我自个儿要找事做，李善鸿怪不到你头上的。”

桑湛熟稔地颠了几下斧头，一刀劈下木柴脆声分离，两半薄厚均匀，又稳又准，看的巴彦一愣一愣的，这还真劈起来了啊？周围几个仆役被桑湛行云流水的动作吸引了，围上来看的啧啧称赞。

桑湛找到了能做的事心里舒坦，手上动作不停一块一块劈的堆起了小山。

李善鸿中午回府，一进门就看到桑湛被围着热火朝天地……劈柴？

“爷回来啦！”仆役们朝李善鸿行了礼四下散开，只留下个巴彦立在原地。

巴彦看李善鸿回来了，有些手足无措，贵客在劈柴他在一边歇着，怎么看都是他的不是吧？巴彦不敢抬头，犹豫着想解释：“桑先生他说……”

“没事，他高兴就随他去。”李善鸿眼含春意，笑着注视着劲头十足的桑湛，他有干劲是好事，总比桑老爹去的前后那会儿半死不活的样子好。

主子还真是随意啊……巴彦被反常的李善鸿整的感慨万千，桑先生到府中不过一日主子笑的比往常半年还多，若是桑先生常住下来，主子会不会就改了性子？

桑湛劈完最后一块木柴，放下斧子歇了口气，李善鸿迎上前去给他递帕子，“擦擦，都是汗。”

桑湛自然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笑道：“出点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挺好的。”

李善鸿领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数落他，“你啊，在我这住别总想着是欠了我的，我在寨子里住的时候不也是累了你的嘛。”

桑湛跟在李善鸿后面也不说话就知道笑，笑的李善鸿没脾气。

巴彦早走一步已经在屋里摆饭了，李善鸿挥退了巴彦，和桑湛两个面对面用午饭。

“这个肘子还不错，你吃吃看。”

“这个小炒肉也还挺好吃的。”

“会干吗？要不要喝点汤？”

“停停停，”桑湛哭笑不得地护住堆起小山的饭碗，“你吃自己的，别给我夹了，都要掉了！”

李善鸿哦了一声收回筷子，默不作声扒着饭，垂着脑袋没精打采的。

这就委屈上了？桑湛眨眨眼睛，有点想笑。找了盘李善鸿下筷最多的菜夹了递到他碗里，安抚道：“你也吃，累了一上午饿了吧？”

李善鸿抬起头，眼里闪过促狭，面上还装出副可怜样，“饿。”

桑湛筷子快了些，给李善鸿又夹了一堆，“饿就多吃点。“

李善鸿也学着桑湛叫嚷自己的腕成山包了，却是又把碗往桑湛那推了推示意他再夹些，桑湛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把菜都堆到李善鸿前面，“这下够了吧？”

李善鸿眼睛滴溜溜一转，偷了桑湛碗里一块肉才笑眯眯说够了。

桑湛懒得跟他玩这种幼稚，自顾自端着碗吃饭。府里的厨子做饭不输外头的大厨，消耗过体力桑湛吃的特香，李善鸿吃几口就要停下往桑湛碗里塞几口，乐此不彼，等自己的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菜早就凉了。

桑湛看他李善鸿吃到最后兴致缺缺，嘟噜他，“你就不能好好吃个饭啊？”

没良心还迟钝……李善鸿默默翻了个白眼，假惺惺道：“来者是客，你吃好就行了。”

“下午饿着了你可别怪到我头上来昂。”桑湛嘴上这样说着，眼神满屋子转找有没有什么糕点可以让李善鸿带着下午吃的。

“饿了我就回家。”李善鸿不以为然，反正他是老大。

“有你这样干事的啊？”桑湛斜他一眼，“该怎么样怎么样，说回家就回家像什么？”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李善鸿赔着笑脸，和桑湛说到晚上，“等晚上回来我带你出去逛逛吧？皇城夜市还挺热闹的。”

“好啊，反正你比我熟，听你的。”桑湛送他到门口。

李善鸿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桑湛以为他是落了什么东西，问：“怎么了？”

“我说什么硌的慌呢，”李善鸿往怀里掏了掏，摸出根亮晶晶的红串串塞到桑湛手里，“刚回来路上顺手买的，你吃吃看和青山的哪个更好吃，好吃我明天还给你带。”

桑湛篡紧了竹签，露了个大大的笑容，“嗯，早去早回。”

李善鸿稳稳走到门外，回头望了眼自己住了十年的府邸，头一回有了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