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待在那刺骨的石床旁边，一开始朝雨还能在这屋子里自娱自乐，要么东走西转观察这偌大的石屋，要么就踮着脚把手指放在石柱上的火焰里，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烧疼了。

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再未出现过，朝雨只是个普通人，离不了五谷杂粮，不过神奇的是待在这里竟丝毫不觉得饥饿，若有时渴得厉害了，不需要说什么便有少女捧着不知名的植物给他，那植物里存着水，甘甜清凉，却不知是什么水。

这一日朝雨再次喝下那水，再次入梦。

自打什南出现，他便总是能梦见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他梦见过这屋子，梦见过失去自我意识的萃灵……这种梦做得多了，他也不禁怀疑，梦见这些东西到底是巧合还是什南的刻意为之。

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次又看见些不同的东西。

梦的主人公是什南，时间点是他还在染修那个世界。

已经得到两个萃灵的什南那时已经苏醒，可以在这屋子里进行简单的活动，有时沉默地坐着，有时会和那个苍老的声音说几句话。

可以看出，那苍老声音的主人对什南非常忠诚，忠诚到什南一意孤行去染修的世界时那人也是哽咽着送走什南。

若是能看见那人的脸，朝雨猜想那人一定是眼含泪水。

“吾王，慢行，慢行……”

苍老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悠扬的由少女吟出的歌声，朝雨看着什南的身体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他不明白什南只是去一次别的世界而已，整个世界却骤然黯淡下来，连石柱上的火焰也矮了几分。

现在仔细想想，大约和那什么大真道有关系。

画面急速转动着，最终在染修被众人联手绞杀的那一幕停下，朝雨甚至能通过这个梦看见当时被一掌击飞口吐鲜血焦急万分的自己。

是了，那时候他双腿残疾无法抢先杀死染修，也没有办法去救他，绝望至极。

受了重伤的朝雨昏睡过去，因此他没有看见染修在承受来自各方的攻击身上突然大涨的蓝色光芒，连带着朝雨脸上的符文，也蓝光大盛。

即便是现在，朝雨也没有弄明白自己脸上的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正是这自己不知道为何物的符文却如有生命一般与染修身上的蓝光相称着，待光芒散尽，染修不知所踪，留下的，是什南。

绞杀染修的那些人早已在蓝光中化为尘埃，朝雨看见顶着染修身体的什南僵硬地活动呢身体，然后四处寻找着，知道目光落到自己那具狼狈不堪的躯体上。

什南把朝雨毫无意识的朝雨抱进宫殿里清理伤口，迭叶宫死伤无数，好在阿锦活了下来，阿锦身上也有伤，朝雨看见她在给自己的身体治疗时她自己身上的伤口还皮开肉绽着。

待阿锦走了，什南站在床边定定地瞧着朝雨，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抬起手，反手在染修的额头上轻点，一团蓝色的光点便从染修的额头处透了出来，朝雨认得这东西，是萃灵，染修的萃灵。

梦里的朝雨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原来，什南取萃灵竟是这样轻松。

不过出乎朝雨的意料的是，取完萃灵的什南竟紧闭双眼，身子软软地倒在床边。

这一倒，直到重伤的朝雨醒来那日，他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