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的火焰已由一开始的一尺高拔到接近一米，粗细已和合抱粗的石柱相差无几。

朝雨还在昏睡着，宫殿外唱祭歌的少女们已经不眠不休唱了许久，每多唱一分，火焰便高一分，朝雨身上的蓝光便盛一分。

苍莫从宫殿外进了这屋子，这一次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影，墨绿的头发也好年轻冰冷的面容也好，怎么也不会和之前苍老的声音联系起来。他走过去把朝雨拎起来扔在石床上，动作粗暴。即便现在已经没了意识，可朝雨依然被身下的寒冷刺激地抖了抖身子。

朝雨身体的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光芒，很柔和，这光顺着他的身体流动着，勾勒出他躯体的模样。这是他的灵魂，被祭歌拔出体外，又被石柱上的火焰燃烧的朝雨的灵魂。

万物有恒，越是未知的世界越是如此，正如什南的萃灵，后两个萃灵无法同化甚至反噬，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用新的萃灵补上，朝雨没有萃灵，但他有灵魂，把他的灵魂当做修补剂一样可以。

祭歌有安抚灵魂的作用，因此在拔出灵魂的过程丝毫不觉痛苦，否则硬生生从灵魂里剖出一部分给别人的苦楚，任何人都受不了。

苍莫站在石床边，左手微抬，石柱上的火焰发着轻微的爆破声跳跃到他的指尖上，以他的手为中介，苍莫又把这火焰尽数铺到朝雨的身上。

妖冶的火焰很快侵占了朝雨的身体，半尺长的火苗跳跃着，可以看到，那些火焰开始吞噬他被拽出体外的灵魂。被火烤灼着，既然是有祭歌的安抚也免不了撕心裂肺的痛。

大真世界，空灵的祭歌中夹杂着属于人类的哀嚎声，一声接一声，宫殿外的少女们只是闭眼继续唱着。

……

歌声停下，嗓子已能咳出血。少女们不理会刺疼的嗓子，只是虔诚地趴跪在宫殿脚下。

他们的王，苏醒了。

什南醒来时已是多日之后，睁眼，便是单膝跪着的苍莫已经脸色苍白的朝雨。

苍莫跪在石床不远处，头埋得很低，头发垂下来掩住了脸庞。他这是在请罪，擅自用朝雨的灵魂去唤醒什南，这是什南不可饶恕的事情。

“吾王……”

什南坐在石床上，把朝雨拖到自己身边搂在怀里，眼帘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在石床上躺了那么久，原本冰凉的皮肤却在苏醒的那一刻回暖。

朝雨还活着，他知道的，只是灵魂不再完整。他细细感知着自己的神识，之前四个萃灵混乱不堪地挤在脑子，现在他们却格外温顺，还有一缕透明的灵魂绕着那四个已经被同化的萃灵绕着圈，那灵魂温暖而顺从，让什南感觉格外舒服。

那是朝雨。

“苍莫，”什南开口，许久未说话，嗓子有些沙哑，“你该庆幸你没有用他所有的灵魂。”

苍莫仍然低着头，“吾王，若您的情况需要用他所有的灵魂，我也会毫不犹豫将他杀死。”

言下之意，便是什南之前只需要朝雨的一部分灵魂，如果情况严重到需要整个灵魂，那么就算冒着被什南杀死的危险，他依然选择用朝雨的灵魂。

他是什南的伴生子，生来的职责便是帮助什南唤醒神识，为此，任何代价他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