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苍莫意料的是什南没有对他大发雷霆，甚至再没有指责他一句，这让他惶惶不安。

什南搬到自己住的地方——宫殿最中心的房间里，他把朝雨也带到那里去，每日用城外天池水温养他。那天池水，是神的馈赠，长时间喝下便可延长寿命减缓衰老，这也是在这个世界里不少人动辄四五百岁的原因。

苍莫知道什南爱上的那个人类迟早会醒，只不过能不能记得发生过的一切，却是不敢确定的。缺少一块灵魂，他可能会失忆，也有可能会丧失理智变成疯子，可能性很多，他现在只希望结果会好一点，他不想再看着什南无时不刻守在那个人类身边的样子。

什南是个沉默的男人，在沉默中，最容易回忆起以前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他记得自己生于混沌，天生便知道他需要萃灵这种东西，当躯体成熟，他便可以派遣自己的伴生子去帮助自己寻找萃灵。

朝雨一开始遇到的拼图实际上是苍莫的神识，他将自己的神识变成人类世界里常见物品的模样，接着，只需要等到一个被神指定——或者可以称之为有缘之人的人出现。

什南坐在床上，侧着身体安静地注视着朝雨的脸，如今的朝雨像死去了一样，几乎没有呼吸，若不是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大约真的会以为他已死去。

于什南而言，爱上朝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同化萃灵，却也受萃灵的影响，萃灵的爱全部会化为他对朝雨的爱。所以，无可避免地，什南爱上了朝雨。

把垂到眼帘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去，什南起身，走到门口时对一直守在那里的苍莫说：“你看着他，醒了就告诉我。”

苍莫颔首，“是，吾王。”

什南为王，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这个世界的王，最大的价值维持世界的稳定，大真世界立于虚空之中，时空的乱流随时可以把这个世界撕成碎片，因此需要一个人的庇护，这个人，就是王。

想要在时空的乱流保持稳定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大真世界能做到，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称自己是神的子民，称他们王是遗落的神祗的原因。

在宫殿最深处，有一处暖池，暖池最中央伫立着一颗七八人合抱粗的大树，这树干为蓝色，枝叶为白色。这地方透亮，可周围却没有一盏灯，所有的光均来自于那树的枝叶。

什南盘腿坐在暖池边，阖眼。

……

朝雨醒时什南还在暖池边，苍莫长时守在床边，身体已有些僵硬。

待看到朝雨睁眼时苍莫神色一凛，“醒了？”

“……”躺在床上的人眨了下模糊的眼睛，待清楚些了，侧头看看苍莫，看了片刻，又坐起身看其他地方。

苍莫蹙眉看着朝雨，只觉这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什南的房间实在是无礼。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连身边的人也长得奇怪，真的有人会染绿色的头发？！

朝雨的身子哆嗦着，抬手抓住苍莫的衣袖。

“请问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