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曾对你友善过……为什么喜欢我？难道……你其实是个抖Ｍ？”

“抖Ｍ……吗？”阎殷轻笑一声，“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到底是哪边？”匡雪蹙眉，他讨厌敷衍、模棱两可的答案。

然而阎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竟是答非所问道：“第一次在楼顶见到的你，第二次在公司见到的你，第三次在路上见到你把相亲对象气跑。每一次，你都让我看到不一样的‘匡雪’。心里越来越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模样是我不知道的。注意你、观察你，其实每一次与你的相遇，每一次新的发现，对我而言都是极富魅力的。”

匡雪不禁在心中腹诽——

除去此刻，与你阎殷的每次相遇，瞧见的都是一张面瘫脸，如此“简明扼要”的表情，怎么可能看得透？

“你果然是个抖Ｍ……越欺负你越对我感兴趣的抖Ｍ。”

闻言，阎殷无奈一笑。

“你不会觉得……我很恶心？”此时，他已然失去了往日的自信，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是因为两人紧密地贴着，匡雪能够听见他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不，不会……”他轻轻地回答。

耳边顿时传来阎殷的叹息，像是松了口气。

匡雪张口再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发现自己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被同为男性，并且讨厌的人喜欢上是怎样的感受？是否感到厌恶才是正常的反应？然而一颗心脏像是被填满了一样非常满足。

“殷殷哥哥——！殷殷哥哥——！”

此时，不远处的上方传来稚嫩地叫唤。匡雪立刻听出是阎琰的声音——都快把这个小鬼给忘了。

阎殷反应迅速，立马帮匡雪穿上羽绒外套，再用围巾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一下两下就把自己的细衫穿上。

“我去去就回。”语毕，他便急忙跑向阎琰的下方。

“殷殷哥哥，我找到绳子了！”匡雪听见小男孩兴奋地叫声。

“很好，把绳子的一端绑在那棵松树上，再把另一头丢下来。”

“好！”

“记得绑紧了！”说完，他又匆匆跑回匡雪身边道，“我们走。”

未等他回答，阎殷便轻而易举地背起他。这让匡雪十分错愕——我没这么轻吧？

明明跟自己的身材相差不多，竟然就这样轻松地背着他快步跑了出去。

“小、小雪……”或许是匡雪苍白难看的脸色吓坏了阎琰，小男孩的声音顿时哽咽起来。

“喂……臭小鬼……我还没死呢……”匡雪费力地仰起头，望向哭丧着脸的阎琰，用沙哑的声音道。

岂料那个小鬼突然抽泣起来，眼泪直往下掉。

“喂喂……都说了男孩子不能随随便便说哭就哭……你看，叔叔没有忘记你的眼镜，还在手里拽着呢……”匡雪刚想抬手给男孩看捏在手里的眼镜时，阎殷突然紧紧扣住他僵硬的手腕。

“别动，会掉下去。”说着，他继续手上的动作，用绳子利落地将他们两人捆住。

匡雪这才发现对方手中的绳子正是当初被他拿来当作“三八线”的登山绳，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用上。

“呜呜……小雪、小雪……”

上方的阎琰全然无视了那副黑框眼镜，一边哽咽抽泣，一边叫唤着匡雪，越哭越伤感。

唉……

匡雪无奈叹息，小声对阎殷道：“快上去……那孩子哭个不停了。”

“嗯……抓紧了。”

阎殷拉了拉绳子，双手使力、左脚一蹬、右脚一踩便登上了斜坡。在背后的匡雪尽量让僵硬的四肢使出最大的力来缠住阎殷，防止自己掉下去。

死鱼脸要比他预想得更有劲，三步、四步便把他们带回路面。

“小雪！”阎琰见他们安全“上岸”，立马跑了过来。

他艰难地摸了摸男孩的后脑勺，刚想安慰几句，不料自己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小雪？”阎殷紧张地回头查看。

“咳咳咳！”匡雪忽然感觉意识模糊，每次咳嗽肺部都好像吞了一块大大的冰块似地刮着胸口。

“琰琰，通知其他人了吗？”阎殷心急如焚，他背着匡雪快步往前跑的同时向阎琰问道。

“嗯！我去书房打过电话，还把屋里所有的暖气都打开了。”阎琰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乖乖地回答，“……哥哥，小雪咳得好厉害。”男孩坚强地抹掉欲要夺出眼眶的泪水，但当他瞧见已经闭上眼睛，仍是在剧烈咳嗽的匡雪，又忍不住哽咽。

“我知道……”阎殷咬牙道，心中焦急万分，他能明显感觉到匡雪在他的背上不住地战栗，“连医生呢？”

“我跟美琴阿姨说了，她说她会把连医生一起带来。”阎琰哽咽着回答。

“你做的很好。”他鼓励着弟弟，脚上更加快了步伐。

“……冷……”匡雪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字，意识不清，浑身颤抖得厉害。

在耳际呼啸的风声，在他身前急促的喘息声，在身后哽咽的抽泣声，还有让他忍无可忍的寒冷，如今，他只能感受到这些。

直到外界的温度近似春天，意识才能恢复几分。

“咳咳咳……！”只是这样一来，咳嗽反而愈演愈烈，不仅如此，即使知道周围的温度温暖适宜，可由内而外的寒凉遍布全身。

他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上，然后连衣服也没脱，就被一条厚厚的被褥裹住。

“殷殷哥哥，小雪是不是发高烧了？琰琰发烧时也是这样，盖再多的被子还是觉得冷。”

他听见男孩带着哭腔道，然后，一个冰冰凉凉的手掌贴了过来。

“……琰琰，快去拿块干净的毛巾，再去打盆热水来！”

“嗯！”男孩匆匆跑远。

身上的被褥突然被掀开，那人慌慌张张地想解开皮带，帮他脱下身上湿冷的裤子，可解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咳咳……该死的……死鱼脸！你给我……冷静点……我……还死不了，慌什么……”他说这些话亦如用尽了所有气力，随后便昏睡过去，意识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