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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离]月光诀

    “若哪日王上想要这天下了,我便告诉王上,我想要什么。” “如今王上想要的是这天下,至于我想要什么,想必王上,也不愿再知道了。” 本文长篇全员向,主执离,副钤光仲孟,正剧向,接三十集无缝续写。

    第三十一章 甘之如饴·死生由命

    小说: [执离]月光诀 作者:凤灵 字数:3546 更新时间:2019-09-21 17:00:27

    未过十日,陵光及其禁军便为世人所知晓。

    陵光所割据之地,是昱照山支脉、天璇东南部和遖宿西部,正好对仲堃仪所处的王城形成三方合围之势;却又因北方天权坐镇,且对仲堃仪有援助之意,局势方才如此僵持下来。

    ——钧天——

    朝堂正殿,文武大臣皆着暗红色礼服。左右众臣皆知,这是瑶光旧礼,送将出征。

    向来衣着清简的慕容离,也难得戴了九旒冕冠、穿了九章玄衣,一杯烈酒敬与出征之将:“寡人在此预祝谢将军,早日凯旋。”

    谢远之拿起内侍呈来的酒盏,与慕容离相敬,便双双仰头饮下,再将杯盏放回内侍盘中。

    战甲银白,犹如皓月,仿佛这征伐乱世,已唯有他身处污浊,目光却澄澈如初,分毫不染。

    澄澈如初……分毫……不染……

    “这天下本王不想争,也争不了。”

    “阿离,就让本王安安心心地做个守成之君吧!”

    原来,那个赤子之心、混吃等死的君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幸好失神只是片刻,恍然回过来,还是在这朝堂正殿之上,面前站着的,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之人。

    慕容离垂眸,目光别过面前这垂下的碍眼的旒珠,道:“寡人的计策,你可记清楚?”

    谢远之点头:“末将记清楚了。”

    “甚好。”慕容离淡淡一笑,“有你在,这次钧天帮助天璇‘拨乱反正’,主动与被动,可就由不得陵光了。”

    谢远之拱手:“末将定当,不辱王命。”

    以酒送别,寄托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正因为谢远之没有背景,虽有旧念牵挂,但斯人已逝,心中颇是干净,慕容离才敢将军政大事交托于他。

    谢远之和执明模样相去无几,又有这等纯净之念,让他远赴战场,慕容离心中自然有所不舍。

    只是,他早已不把自己的心,放在心上了。

    旒珠遮了视野,每往谢远之看一眼,便总会不由自主地拼合成那人的一举一动、那人旧日的模样,也不晓得是最近着了魔怔、还是为诸多杂事太过劳累而伤了神。

    模糊中觉着有些头疼,慕容离合上眼,微微皱眉:“除掉陵光还有许多机会,但除掉仲堃仪只此一次。三军还在外等候,谢将军也快些出发,莫负了将士一腔热血。”

    只是还不等谢远之告退出征,慕容离便突觉喉中痛痒难耐,再维持不得什么礼度,躬了身子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其实近日他在上朝时时常如此,朝臣已劝了七八次保重身体,他咳一咳本无大碍。大碍是这一回他咳了小半刻仍无休止,朝臣终于觉着不对,纷纷围合过来,询问情况;也有内侍在后面侍卫庚辰的眼神示意下,跑去寻找医丞。

    “寡人……无碍。”慕容离挥手示意他们退开,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强撑着直起身子,“都退了罢。回宫。”

    众臣虽然担忧,却也不敢违命,只能退到两边。

    慕容离时常忍下病症,又一如既往施了粉妆掩盖,旁人当然是看不出什么的;可庚辰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晓得现在粉妆之下的慕容离气色是何模样,不顾礼节便直接迎上来,将他手臂搀住,轻声耳语:“王上可要即刻密见医丞?”

    慕容离虚虚抬手一挡:“寡人……过一个时辰再去,现在去偏殿。此计尚且不全,我去给陵光写一封……一封……”

    庚辰正聚精会神听着,却发觉没了下文,扶着的手臂也骤然一沉。听得旒珠叮铃作响,他偏头一看,慕容离竟步履踉跄,还未能再说出最后几字,身体就软倒了下来,双目难睁,呼吸微弱,分明已是昏迷!

    “王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医丞!”

    ……

    朝堂之上,王上晕厥,此事可大可小。自然,在慕容离早已预备好了的安排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众大臣除了晓得王上身染风寒、需要静养以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寝宫之中,一片肃静。

    慕容离安安静静地小口小口喝药,庚辰安安静静地盯着,秘密宣来的医丞们也安安静静地在寝宫内查看物件。

    无论是窗前的花瓶、还是平日里一应碗盆器具,甚至连博山香炉中燃了一半的羽琼香都没放过,可半日下来,问及医丞,还是什么都没查出。

    见跪拜在地的医丞为难的模样,慕容离叹了口气:“你们退下罢。”

    庚辰又气又急:“王上,这里头必然有什么问题。”

    “既是那人有心为之,甚至……咳咳……”慕容离又低低咳了两声,“甚至还能设到寡人寝宫来,现在想查,怕没这么容易。不如晚些将一应器具衣物再换一回,继续静观其变。”

    庚辰虽心中烦闷,也不得不由着自家王上任性,将一众医丞赶了出去。

    回头见慕容离仍安然坐于床头,乖乖喝药,仿佛真的只是寻常风寒病症,庚辰愈加烦乱,道:“今日正殿中,王上当着众臣的面晕倒。下毒之人心肠歹毒缜密,此事事关王上安危,这绝非小——”

    “是执明。”

    一碗药喝了一半,将药碗放归床头桌上时,慕容离答得这样轻易平淡。

    之后,再没有什么回应。

    慕容离抬眸,目光扫过庚辰错愕的神情,到头,竟凄然笑了一声,缓缓垂首,取下头上的黑檀木羽琼花簪。

    “此毒名为‘相思引’,”指尖抚过已应长日佩戴而光滑的簪身,“子毒与母毒分开时,对人并没有什么效用。而倘若将子毒加于香料,母毒淬入木簪,便不同了。相思引虽不致死,但不出半年……中毒之人,便会卧床难起,形同废人。”言罢,拿住木簪的手愈握愈紧,“这种后宫中争风吃醋才用的招数,可不只有他清楚。”

    是想有朝一日,把他留在身边吧。

    留不住心,便要留住人。

    庚辰面色大变:“王上……既然您知道,那为何……?”

    “为何?”慕容离低低重复着,唇角笑意更寒,“你可知一句话,因利而聚,必将因利而散。”

    他的目光环过这偌大的寝宫:“这所谓钧天,以武立国,没有天璇天权的百年基业,亦没有平民百姓真正的人心所向。诸位朝臣,也不过是与我谋利罢了。分崩离析,怕是也用不到一年。”

    庚辰再没有应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垂头默然。

    原来,他的王上,早已把世事看得比谁都清楚。

    “只是,一年半年的时间,来毁灭整个天璇……已经足够了。”

    慕容离轻叹一声,拿起簪子,竟是要复插回发髻中。

    再如何沉默,看到此举庚辰也沉默不下来:“王上!”

    慕容离并不作理,偏头端起桌上放着的剩下的半碗药,闻着苦涩,望着虚无,停了许久。

    “……待诸事落定,便是他给我的是鸩毒,我也甘之如饴。”

    仰头,一饮而下。

    ——天璇——

    局面本就僵持,可在钧天直接陈兵边境、钧天的信使郑重其事地送来这封信后,陵光越发觉得,此事扑朔迷离了。

    慕容离与天权执明交好,还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怎会反与天权翻脸,来帮他重返王城?

    可信中确实盖着慕容离的印信,索要的好处,也与仲堃仪许给钧天的完全相同:通商,黄金。

    完全相同,是诚意,也是威胁。

    威胁他,倘若他不答应钧天的“支援”,那支援的对象换做仲堃仪,对慕容离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同。

    仲堃仪得天权相助已让他吃不消,再加上钧天,这天璇,怕就真的要改姓仲了。

    明知有诈,却无法可解。

    只能派出一队使团,前往钧天军中,谈谈具体的条件,带回钧天对自己的支援。

    不过,既然条件都是商务,出使使团中,自然就要有财臣,即陵光现在的司徒,骆珉。

    使团到了钧天军中,条件很快便谈了下来,仍是通商和黄金;骆珉还争了些好处,让钧天愿将遖宿铁矿卖一些与天璇。

    即便入夜,军中篝火依旧,兵士巡逻往来。一时间,谢远之倒难以寻个安静之处。

    在军营绕了大半圈,这安静之处,到底还是寻到了。

    不想,早已有人先入为主。

    潺潺溪流泮,汀兰沾露生,犹如点点星辰。月光下,那人的绿衣白衫也铺了一层淡淡银辉,清净美好。

    却听到那人不太友好的声音:“谢将军既来了,又何必隐居暗处。”

    语中,总是近乎目中无人的傲气。

    反倒有些可爱。

    谢远之不由笑了一笑,往前步到骆珉身边坐下:“你为何知道来的人是我?”

    骆珉倔强地望着月下浮光的溪流,连看也不多看他一眼:“你的脚步与旁人不同,要轻些。”

    谢远之更笑得开:“只有走近骆兄时,我脚步才会放轻。怕惊了骆兄,骆兄会用书简子砸我。”

    他们已并非数面之缘。

    骆珉出使钧天立国大典时,谢远之自得领了王命百般照顾,唯恐骆珉因出身不高而遭人怠慢。虽不知为何王上要他拉拢骆珉,但这么一来二去,竟是真的熟络起来。

    熟络到有次谢远之午后前往典客署、要请他的骆兄喝酒时,见骆珉午睡未醒,便突然起了久违的捉弄之心,拿一片羽毛来挠骆珉的鼻子。

    未料骆珉有起床气,眼睛都没睁,就直接抓了枕边的竹简,啪的一声拍他脸上。

    左眼乌了一圈。

    搞得那几日,即便谢远之性情再真男人,也像个娘们似的,时不时就揽镜来自照。

    王上问起,他也只是答:“末将失神,不慎撞了柱子。”

    王上面色微惊,不过很快语气也淡下来:“……是根很猛烈的柱子。”

    后来,关系再好,他也再没敢打扰骆珉的好眠。

    盯了在这发呆的骆珉许久,谢远之才缓缓开口:“自那日一别,到如今,倒少见你笑了。如今骆兄升任司徒,却还是不开心么?”

    “沉浮名利,表象声色,都不过皮下白骨,”骆珉轻轻道,“生死由命不由己,我还能笑什么?”

    这可不妙。

    谢远之正想好好劝一劝,耳畔忽闻风动,目光一凛,他径直按剑起身,回望向身后草丛:“什么人!?”

    没有回答,那丛中人却走了出来。

    是骆珉的一个随身侍从。

    谢远之这才松下心情:“你有何事?”

    侍人温和而神秘地笑了一笑,捧起放着药碗的方盘:“到骆大人喝药的时辰了。”

    “喝药?”谢远之疑惑。

    却无人发觉,始终背身面对潺潺溪流的骆珉,已咬着牙,在自己腕间掐出了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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