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至近至远
小说: 末世重生之无名书 作者:巫女晓晓 字数:3800 更新时间:2019-09-21 17:01:15
从古疆出来跨过内蒙,就是冀德省的云中市。
祁树日夜兼程,抬脚踏上熟悉的青石板后,心里微微的一松。
记忆中的寺庙在竹林的掩映下若隐若现,立在庙旁的姻缘台还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样。祁树扫了眼那扣在台阶上的铜色火盆,抬脚朝着庙里走去。
地上散着一些零碎杂物,依稀可见当初众人围坐在这里过夜时的情景。往事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祁树抬手,挥着指尖的藤蔓将佛像周边的蜘蛛网慢慢扫落,然后双手合十,跪倒在地。
晨曦透亮,金色的薄光从身后缓缓洒下,落向跪在尘埃里的人身上,映出一层朦胧的光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觉得还有什么是比生死更大的劫,可是如今,我懂了!”他音色低浅,背影笔直跪看着供台后的鎏金佛像,缓声诉说道
“我终于明白佛说的苦到底有多苦,爱离别,求不得,放不下,我以前不信神也不信佛,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认为那些将希望寄托在迷信事物上的人都很可笑,却没想到头来,最可笑的是我自己!”
祁树仰头看着满目慈悲的佛像,眼里泪意涌动,心里绞了半天,哽咽泣声道
“他曾许我一生,说等我长发及腰的时候,会与我成亲!我心里欢喜,即便是知道他拿我当替身,也舍不得离开,可是老天弄人,要是可以,我情愿死也不想和他这样,我知道自己是个贪心懦弱的人,我不敢见他也不敢一死了之,我只敢偷偷的跑到这里求你……求你……帮帮我!”
祁树双手伏地,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哭道
“求佛祖慈悲帮帮我,帮我指条明路,若是可以,我愿意用生命来换,换他舍不得我……呜!”
……
当初谢淼说这庙是个求子求姻缘的灵庙,还说庙外的姻缘台更是灵的很,祁树红着眼捡起台子上散落的那两个写着自己和蓝墨名字的木牌,然后又去拾台阶上的铜盆。
蓝染的字写得很清秀,祁树原先还气他偷偷拿着自己和蓝墨的木牌来烧,没想到他没烧成,自己倒是干巴巴的跑来烧了。
天气很好,阳光下的木牌一点就着,祁树看着盆里燃起的火焰,想起蓝墨曾说,“你去求什么老天,还不如来求我”的话,忍不住一笑。
那人一向霸道嚣张的很,祁树抱着膝盖盯着盆里燃烧的木牌,一边想着要不要去求他,一边就见刚才还燃的极旺的火焰,居然慢慢灭了下来。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祁树连忙低头吹了吹盆子里越来越小的火焰,眼见那木牌还有小半没燃尽,急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感觉台下有风刮来。
指甲划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刺耳,祁树头都没有抬一下,只专心的护着盆里的火。
黑色的爪子沿着姻缘台左右围转,正是之前蓝染偷烧祁树和蓝墨木牌那晚出现的东西。
绿色的藤蔓不受控制的从指间伸出,祁树没空管它,只盯着铜盆小心的吹着里面越燃越小的火,那黑色的爪子见祁树不动,便支起几只枯木一样的手指,漏出掌心一张惨白的人脸笑了笑后,猛的扑了过来。
藤蔓纤细,像条蛇一样的在空中舞动了片刻,忽的套绳一样的将朝祁树扑来的爪子一套,然后死命一勒,绑螃蟹一样的将那爪子困在了祁树脚边。
盆里的火已经熄灭,木牌却还没有燃完。
祁树心里一痛,噗通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他大脑里空白了片刻后,才转眉去看脚边的东西。
黑色的爪子已经变成一块枯木,那张白色的人脸纸一样皱巴巴的落在一旁,祁树心里难受,看着指尖藤蔓语气不善道
“不是说了不准擅自行动吗?快把这东西扔了,然后回去!”
藤蔓没想到祁树会训斥自己,它本来还想邀功的,此刻见主人不高兴,立马又焉巴巴的枯成一团黄色麻绳,耷拉在了祁树身边。
祁树心里还在因为木牌没有燃尽而难过,没心情去哄手里的藤蔓,就这么呆坐了好半天,那藤蔓自己缓过来,暗搓搓将自己得到的第一颗植物种子递给了祁树。
黑色的爪子早已不在,只余一颗芝麻大小的黑色珠子,祁树随手将它扔到一边,再次对手里的藤蔓道
“回去!”
藤蔓很是不开心的摆了摆自己的身子,卷起地上的那颗种子,又变成了一团焉焉的麻绳。
祁树见藤蔓和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心里虽还难受,但到底也不能指望它能理解自己,便抬手抚了抚它的枝端,轻声道
“我心情不好,你就听话一些好不好?”
藤蔓不知道心情不好是什么意思,但见祁树面色不好,便舞着枝头点了点,然后消失不见。
祁树看着随着藤蔓一起消失在自己指尖的黑色珠子,虽很想警告藤蔓不要把其它东西带到自己的身体里,但又因为心里想着其它事情,只能打过。
谢淼说过,木牌燃不尽,就说明两人有缘无分,只能是个半路夫妻,成为彼此的过客。
祁树揉了揉酸涩的眼,抬眼忘了望四下无人的天,不知道自己该去到哪去,又或者是能去哪里。
远去的人影渐走渐远,台上那张皱巴巴纸一样的人脸被风一吹,在空中小小的滚落几下后,顺着盆沿掉进了那堆闪着火星的灰堆中,星火燎原。
木牌重新燃起,只是无人在见。
……
祁树离开已经七天,刘子谦的伤刚有了起色,就拿着枪去找了蓝墨。
那日蓝墨的话能骗得过李柯等人,却骗不过刘子谦这些知道祁树情况的人。
如果那人真的是蓝墨,祁树为什么会失魂落魄?甚至是出走?
“你不准备去找他?”
蓝墨抬头看了眼门口的刘子谦,一边摆手让身边的人下去,一边冷声反问道
“与你何干?”
“正因为和我没关系,所以才来问你,你打算怎么办?”刘子谦皱眉看着蓝墨,上前一步道
“你口口声声说在意祁树,既然那么在意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你知不知道他……”
“怎么了?”蓝墨挑眉,目光有些冰冷。
“他……”刘子谦握拳,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才道
“你就不怕他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我会去替他收尸,不劳你费心!”蓝墨说的凉薄,神情更是淡漠的可怕。
刘子谦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气愤之下,抬手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蓝墨没躲,刘子谦却也是没打着,他挥手还想再来,不防拳头又被狠狠一握,预料中的,咔嚓一声。
“下次在敢替他出头,断的就不是你的胳膊!”蓝墨瞟了眼刘子谦的脖颈,凉声警告。
刘子谦的那条胳膊还挂着绷带,这条也算是废了,他侧眉看着蓝墨,咬牙道
“祁树可真是瞎了眼!”
“就算他不瞎,看上的也不会是你!”蓝墨手上用力,侧头贴近刘子谦的耳边道
“下不为例!再让我知道你护着他,就要你的命!”他说完,就甩袖而去。
刘子谦的两条胳膊都使不上力,被这么大力一甩,身子就不由的向后撤了几步,他刚想忍痛去扶一旁的桌子,腰间就被人用力一抱。
蓝染低着头,将身前的人扶好后,也不多问,只道
“祁树已经回了古疆,你如果想要找他,可以去森林那边碰碰运气,我会帮你拖住我哥,不过他身边有我哥的人,你最好小心一点,要不然……”说到这,蓝染不由的又看了眼刘子谦的胳膊,哽咽道
“我哥真有可能杀了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刘子谦有些惊讶。
蓝染听他话里隐隐带着期待,心里忍不住一酸,抬头看了刘子谦一眼,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道
“我偷听到的,我哥好像一直都知道祁树去了哪里,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没事的,你要是去找他,最好……”还不等他说完,刘子谦就呼了一口气,打断话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
蓝染不解,抬头想去看刘子谦的神色,不防对上了他低垂过来的视线,正要低头躲开,下巴就是一热。
“你又哭什么?”
刘子谦的手指带着常年累月在部队里磨出来的厚茧,因为腕处受伤使不上什么力,所以蓝染只感觉下巴痒痒的,就像是被猫舔过一样。
刘子谦还是第一次这么对他。
蓝染压住心里的怪异,实话实说道
“心里难受”
“嗯?”
蓝染眨眨眼,眼泪又落了下来,“我见不得你关心他!你一关心他,我就难受,尤其你老是因为他惹恼我哥,我就更加难受,我心里酸的厉害,你没尝试过这种滋味,你不懂!”
刘子谦无言,心说这兄弟俩难道都是吃醋长大的?
……
天大地大,祁树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最后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古疆。
蓝墨没来找他,祁树也没理由回去,白天在市里面瞎转打打丧尸,晚上便回森林边过夜。
那辆满是落叶尘土的迈巴赫,算是除了发簪外,蓝墨仅有的存在痕迹。
祁树坐在蓝墨惯常坐的位置,试了好几次,才用发簪将头发固定好。大概是因为有灵力的滋养,所以即便是每日不好好作息吃饭,镜子里的自己依然容颜清爽靓丽,除了瘦些,眼神疲惫些,竟是连一丝多余的憔悴都没有。
祁树摸了摸自己越来越光滑的脸,摊开手掌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那些老茧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好像自从他在内蒙被蓝染误伤过一次以后,治愈能力就越来越强,连带着皮肤也越来越好。
他原先还没出息的觉得这是个好事,觉得这样更能讨蓝墨的喜欢,后来知道无名诺的存在,他便觉得自己很好笑,他最应该得意的,应该是这张脸了吧?
祁树抬眉,黑暗里也能从迈巴赫的后视镜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
几个月之前,他因为这张脸,曾发誓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蓝墨,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蓝墨伤心难过,就因为他把自己当成替身,觉得他应该付出和自己同等代价的心痛,可后来蓝墨消失,生死不明之际,他又开始疯狂的后悔,每日寻找他的时候,早就将这些情绪抛在了脑后,想着他要是能够没事,自己就忘掉这件事,不在和他为难。
祁树从没和蓝墨真正的生过什么气,他总是因为那些无可救药的喜欢而拼命的让步,如今蓝墨是回来了,可他却没有让步的资格了。
也许从一开始,这段没有告白的感情就不是对等的。
祁树满是自卑,喜欢的小心翼翼,所以此刻才会觉得自己成了蓝墨的污点,拿不起也放不下,近不了也远不了,只能这么吊着。
胡思乱想间,镜子里就突然多了一双眼睛。
祁树反射性的转头,后窗玻璃除了沙沙作响的落叶,空无一物,正想说是不是出现幻觉时,祁树就听车窗噔噔的被人敲了几下。
夜晚的风声很大,足以掩盖很多的东西,祁树转头朝窗外看过去的时候,手里的刀已经出鞘。
他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暂且丢掉,一边满脸戒备的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出现的白水,一边提醒自己打起精神,眼下这可是末世,是稍不注意,就会被淘汰出局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