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咧。”季非还没挂电话呢，就听见那边匆匆嗯下了挂断，一阵阵的忙音传过来好不凄凉。

他把手机还给女人之后自己滑着轮椅藏到了医院的一个小角落里，脑子里还是在细数着案子一开始到现在露出来的些许马脚。

李佩芝的脏器失去了肾脏和心脏。

肾脏有做过明显的缝合治疗的迹象，然而心脏就很明显就是李佩芝死前被凶手以类似施虐的手法摘除的。

——全都和季非之前看过的两年前的无头案卷宗一一对上了号。

无一不在昭示着凶手近乎兴奋的施虐快感以及告诉警方我回来了这样的嚣张的宣告。

季非不自觉的薅头发，满手的还没来得及凝固的血全都糊到了他的头发上，混上这儿一身狼狈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某个凶案现场逃出来的无家可归的人。

“叔叔，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叔叔呀？”

熟悉的声音，是刚刚咋楼上的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季非又饿又累甚至懒得抬头，直到借着医院的光抠着自己指甲的人被一道身影挡住了才微微不悦的抬头。

是陆谦。

季非微不可闻的叹气，这样狼狈的样子实在是尴尬。

“你都不问问我就一竿子把我打死了？”陆谦自知理亏但还是理不直气也壮的恶人先告状，高大的男人一副委委屈屈的神情实在是叫季非哭笑不得。

陆谦一把抓住季非被划伤的左手，刚刚薅头发的时候把弄脏了的警服随意搭在了轮椅后头，什么都没有包的手这么被陆谦一碰握非觉得自己快要马上升天，眉毛疯了一样的直跳。甚至没有对陆谦隐瞒在自己的事情表态，疼得直接一脚冲着陆谦的腿肚子踹过去。

“草草草…松手松手！！！你他妈就不是个人。疼疼疼！！”

陆谦连忙松了手，由着季非在他笔挺的西装裤上踹了一脚：“我坦白可以从宽处理吗？”

“别，不敢。”季非看见这个人就觉得涵养全都消散了去，忍不住的眉头直跳，“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我没有。我怎么知道你那句话真的那句话假的。”

陆谦没法，打发了刚刚那个可爱的小孩子之后直接推起季非的轮椅朝外科推过去。不过坐着的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打发好哄的人物，一巴掌拍在陆谦的手上火辣辣的疼，看着陆谦依旧没什么放弃的念头气得直接站起来作势要逃。

但是今天的季队长大概是格外的点背，还不等着陆谦抓住就格外狼狈的朝边上歪了过去，扯着摔伤的脚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疼。结果像是投怀送抱似的被陆谦直接锢住了。

“我真没骗你一句话。我只是隐瞒了...”

“陆谦请你去吃屎好吗。”

“队长！”夏荞大喊，生生的打断了这两个说是争吵但是更像是在打情骂俏的对话。下了班的这个姑娘裹得像是一个大棉球，手上还带着一件又大又厚的羽绒服，季非看见跟着夏荞过来的还有罗宇熠，就知道这个缺心眼的姑娘能这么开窍给他带上衣服全都是因为罗宇熠的嘱咐。季非刚想说话就看见看着边上这个罗宇熠男人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盯着陆谦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陆谦陆先生，您作为一个涉案人员出现在这里并且这么纠缠我们刑警总队队长恐怕不太妥当吧。”罗宇熠想从陆谦手里把季非拽过来，却意外的发现季非自个儿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陆谦身上，一时间气得青筋直突突的蹦跶，“季队长，季大爷，季同学您今个还回不回去。”

季非打了个哈欠，一边点着头一边挣脱着——结果发现愣是挣不开陆谦的手，要知道季非毕业的时候是以警校全科第一名的成绩好成绩进的总队，从警这么多年还真的是没遇到几个挣都挣不开的，抬眼盯着比自己高了五公分的陆谦实在是不知道作何言语：“.....”

陆谦不说话，但是还是不放手。

“好的，陆大爷。今天我就在这里审问你，你说的可以把我们三都相信你了，我跟你回家好吧。”

季非一屁股砸到了轮椅上，一副我今天看你怎么给我来个合理的解释的神情。

陆谦点头，看了一眼罗宇熠，那模样像是挑衅似的，两个大男人的目光之间闪着火花，俨然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四个人又挤上了胡莹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鸠占鹊巢似的把人轰了出去，也不知道季非这个外表严肃内里二货从哪里还搞出来了一个便携式台灯，说这话还开了台灯打在陆谦的脸上：“首先，陆大爷，你是不是故意设计让我被人拍到被搞上热搜的？”

陆谦被照的直扭头，他长这么大敢这么玩儿他的还真的只有面前这个人：“是。”

“原因。”

“省的有些不长眼的继续惦记着你。”

季非铁皮似的堪比城墙的脸竟然有点烫。掩饰似的敲了敲桌子：“这位选手请端正你的态度好吗，现在是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说服我们。”

罗宇熠没有讲话，只是冷冷的望了一眼这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说些这样的话实在是叫人接受不能。像是小孩子的表白心迹，情感流露如何都叫人觉着不真实。

陆谦皱眉头，一时间是真的讲不出来，如果季非不是警察该多好。

空气寂静被罗宇熠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远在总队的林净的电话，罗宇熠戒备的看了一眼陆谦，还是接了起来。

“李佩芝在十一月二十日到她出事的三十日都有频繁来回给一个本地无实名认证的号码打电话，并且她和这个号码的联系长达两个月。我有尝试通过最后的一通电话的IP地址查找具体定位，发现是在李佩芝出租屋附近，就在刚刚周昄他们在李佩芝出租屋附近找到了一部手机，里头的手机卡就是联系李佩芝的号码——也就是说明凶手在两个月前就开始监视着李佩芝的一举一动，不是普通连环谋杀案的选择共性人群杀害而在享受是把人培养起来之后再把成果亲手杀害的快感。”

“对了，你们接到队长了吗，费局让夏荞和队长回来总队一趟。明天10:00之前局长要看到人。我这边还有事情我哦就先挂了，资料整理好了发到周昄邮箱里头了。”

罗宇熠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被那边匆匆挂断了电话，季非也听得清楚，无声的笑了起来：“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处理一下伤口。明天六点在市局办公室开会。”

“那你住哪里？”

“他家。”

两个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也没法置于评论。就算是陆谦的行为令人起疑，但他与季非的事情终究是私事，叫罗宇熠和夏荞实在没什么立场继续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