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还穿着那件旧衣服

你疲倦得像叶子，接受了九月的骄阳。

——《铁铃》顾城

“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离先生醉酒时候叫着要让我还给您的戒指。”林曳低着头把戒指双手捧换给周则安，态度看起来格外的谦卑。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作弱势好来博取同情。

“不用了，我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但是又觉得二手的东西年轻人应该不会喜欢。”周则安随手就把戒指扔进了垃圾桶，“旧东西扔掉就是了，还劳烦你走这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周则安仿佛看见林曳笑了一下。

他们就这么一来一往过招似的，后来林曳走的时候周则安目送着他下楼，他看着离明来接林曳，体贴的开车门，笑语晏晏的模样周则安隔得那么远都觉得嫉妒。

也是林曳的突然造访让周则安生出来看文件的冲动。

打开来是一个视频以及许多照片。

人声清晰，人像也清晰，不得不夸赞燕北的工作能力的确值得肯定。

视频里其实混了好多人的声音，但是周则安就是知道谁是谁。

那样叫人恶心的声音实在是叫人难以忘怀。

是那三个人。

那三个周则安恨不得挫骨扬灰的牲畜。

他颤抖着看完了全部，像是在自我凌迟似的。他不知道燕北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合成的视频。

林曳在画面中，俨然不是今天来送还戒指时候的纯良无辜的模样。其实他还听到了离明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听那一段——他可以保证那不是他听错了。

画面停止在三个男人收了钱之后笑得淫/荡的模样那里。

周则安啪的一声把电脑合上。没再说话，他打电话给燕北，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问那些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就是想问这样一句：“你是怎么查到的？”

那边的人笑了声：“这算是商业机密了先生。”

“是我逾越了。”

“不过我还是打算告诉你。”那边的人背景音有几分嘈杂，捂着手机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才才是为周则安答疑解惑，“你那天没有斩草除根，还有一个被抢救回来了，我去找他了解了以下情况。”

“那个人现在死了吗？”周则安皱着眉。

“死了。”

“谢谢...”

“不用道谢，是王钰王总帮忙处理的后事。”那边的人身边突兀的又吵闹起来，燕北匆匆的说了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周则安没有听清。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不好的预感。大概是出事之后生活渐渐安逸，大概是王钰太久没有给他打电话，亦或是离明太久没有出现发疯了。

直觉意外的准。

就在下午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来自警局的电话。

其实这样才对，毕竟是三条人命，只要他周则安没有死就不算是受害者。就是这样，永远是死者为大。

意外的堵车堵在了路上，分明不过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会堵车的时间段。

师傅看他一脸的疑问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是得开始解释起来：“不是上个月发生的男人被轮/奸的事情吗，然后强/奸犯死了，三个人呢，市里的死亡名额这不是一下子就被占满了嘛，上头的当然也就重视了”

周则安点了点头，没有搭话。

他在想他会坐牢吗？

毕竟是杀了人。

其实坐牢也挺好，反正只要不和离明在一起都好。

他到警局的时候警局附近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记者，群众都铆足了劲儿想要看看里面的场景。

他带着口罩直接就要进去的举动的确过于惹眼，以至于被集火围攻：“凭什么他可以进去？”

“凭什么不让媒体了解案件真相，是有什么隐情吗？”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案件的参与者吗？”

……

他们像是闻见了味儿的苍蝇，嗡嗡的全都涌过来。

周则安被挤在让人群中走动不得，口罩也险些被扒拉下来，好在王钰出来得及时，把他扒拉进去了，不然又是怎么样的窘迫场景他也想象不出来。

他进去的时候看着所有人都向他看过来，像是打量似的目光。

“我就是周则安。也是我杀了人。”

周则安这么说。

王钰惊愕的看着他，离明也惊愕。连同着今天值班的警察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直接一来就认罪的“嫌疑人”。

“我们判断您是自卫。您不要紧张。”

坐在办公室的警官想要和蔼的笑一笑的，但是奈何一贯板着个脸笑着比哭还要难看。

周则安想说什么的，但是还是没有讲出来，他垂眸看着地面，坐在王钰边上发呆。

他不想看见离明，更不想看见离明边上的那个男孩子。但是离明和林曳像是存心找茬似的就坐在王钰的对面——现在就在周则安的对面。

“周先生您好。”

还是林曳先开了头。

周则安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他带着口罩还戴着着鸭舌帽——的确这样的打扮可以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压了压帽檐，打开了手机看起来。

离明皱了皱眉，但是他知道周则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也可能是难得觉得对不起周则安。

王钰看着周则安好像也想说什么，但是周则安下一刻就带上了耳机，彻底断了王钰说点什么的念头。

没人知道周则安到底是什么想法。他也什么都不说。

一问一答的花了周则安五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出来的时候离明和林曳已经走了，他还打算打车的时候被王钰叫住了。

也是那个时候和王钰的关系渐渐回温。

周则安有时候都觉得离明的离开都是对的，他的确不太会维护一段感情，要不是王钰不厌其烦的忍受周则安的冷淡或许他活该一无所有的。

周则安猛地从床上惊醒，在还寒风刺骨的冬天冒出来了满身的热汗。他按着太阳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梦到之前的那些糟心事情，挥之不去，如蛆附骨。

他想让往事过去，可是总是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