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抒情的背景乐被人切掉，换成了一首听起来有些悲伤的。

前奏的钢琴乐，宛若清泠，又似轻絮般温柔如风掠过。大约到三十秒的时候，一阵二胡声响起，时而低沉哀婉，抑或曲调上扬却凄楚。

倒真像是一个江南，一个塞北。

蓝深侧耳细听了一番，问道：“这是什么轻音乐？”

鱼浅川喝东西很慢，用匙子在杯里搅一会隔上几十秒才轻抿一口边缘，仿佛在品尝着件艺术品，“如果我的耳朵没骗我的话，这首曲子名为《风居住的街道》。”

蓝深佯装讶异的神情，笑道：“我很好奇，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比如你的喜好，习惯和性格等，我都能够掌握。”鱼浅川面对他是一贯的风轻云淡，“而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例如刚刚。所以你觉得在你狭窄的认知里，我会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

蓝深轻笑出声：“于是我这是一个很不识相的笨蛋问题了？”

“不然呢？”她反问。

“……”

蓝深认为自己在这里和她进行无厘头的谈话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墙壁上的摆钟有节奏地左右摇晃，时针已经临近最低处，冬天夜晚来得早，他必须离开了。

另一头，蓝深的司机在原地等得已经有点不耐烦，往日这个时候他都下班回家了，左搂右抱好不潇洒，哪还会搁这儿干巴巴等个大男人！

可是碍于自己的司机身份，他不得不压下焦虑，等着那个有精神问题的“提款机”。

其实说蓝深有精神问题这件事，只要和他接触久了，凡是不是眼瞎的，都能够猜测出来。

因为有哪个有钱男人活得比没钱的还不自信？表面上待人温和，实则是担心对方对自己印象不好。

尤其还有一点，他这么久了，身边还没出现过一个女人。

至于原因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司机摇下车窗，看见两个黑色的身影从咖啡馆内一前一后走出来，他从后视镜里仔细地瞅了瞅，心里一阵腹诽。

哟呵，平日里不见和女人接近，如今一勾搭就是身价不凡的精英。

眼见两人就要过来，司机赶紧将装有烟头和槟榔渣滓的塑料袋扔进储物箱里。

摸摸自己的指腹，手上还有半根。司机猛吸了一口，就丢在主驾驶位脚下的地毯上，脚跟对着它螺旋式踩压了几下，熄灭了。

蓝深从咖啡馆里出来，穿上了一件厚外套。他暼到鱼浅川还是那一身干练的黑西装，有点担忧。

他问：“你不冷吗？”

鱼浅川的步履不停，“冷。”

“冷为什么不加衣服？”

“冷就一定得多穿？”鱼浅川好像总是对他一副不太友善的样子，“你的逻辑究竟是个什么形状。”

紧接着嗤笑一声。在这萧条的环境里格外刺听。

蓝深不是个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不知为何，这次他觉得胸膛里有一股沉闷，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很细微的，一阵一阵的难受。

“哦。”蓝深轻轻回应，声音风似的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