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恰好看到钟离楚走过的身影孟清追了上去，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偷偷摸摸的跟上去，但一回过神来，已经跟了有一小段的距离。

钟离楚打开店内一角的灯，眉眼一垂，墙上隐隐有道模糊的影子，身后的人跟了上来，见对方直愣愣的站在那，吓得脚步往后一缩，贴在墙上，一脸的紧张，生怕对方会有所发觉。

“出来吧，孟清。”唇角一弯，像微风吹过水面，泛起点点涟漪，很快就又消失，钟离楚其实一早就知道孟清在背后跟着，之所以让她跟到这是有原因的。

孟清被叫到名字心里一慌，整个人都很僵硬，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跟踪这种行为，都被人指名道姓点出来了，孟清也不藏了，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坐到钟离楚的对面。

抱着手臂注视着对方，很是肯定的说，“其实一开始你就发现我跟在你身后了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果然是个聪慧的人，跟聪明人说话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你来离院我师父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

钟离楚背后查过这个人的资料，是孟婆的收养的义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太过于干净的背景本身就值得让人怀疑，再加上师父对孟清的态度说不出的奇怪，以往进入离院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可这次接二连三让孟清跟叶翎叶泽两兄弟这般轻松的进入离院，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原来是问这个，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孟清笑了笑，“如果你那么想要知道答案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你师父，如果你在你师父那得不到回答那么在我这里也是一样的。”

听到孟清的答案钟离楚心中已经有数了，不再多问，因为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些什么，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代替地府来监视离院的。”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里只有这一个比较符合当前的形势。

“这个问题在你心里不是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我的回答不管是怎样的都不重要。”

孟清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一点解释的想法的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对方的心中已经是被定形的，解释的再多也是无用功，何况钟离楚现在的状态也是她乐意看到的。

“挺好的。”钟离楚觉得没有什么再聊下去的必要，起身离开，“记得关灯。”

钟离楚走后，孟清无奈的叹息出声，接下来的日子想必逃不过钟离楚的暗中观察，而她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盯着，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姑且忍忍吧。

这时间也不早了，孟清只想早点休息，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素色长袍的云钟一声不吭的站在自己的身后，神色有些不自在，但态度还是很恭敬，“云前辈，有事就直言吧。”

“孟婆那出了点事，让你赶紧回去。”云钟冷漠的传话。

孟清没有问具体的情况，不过大致心里边也有数，“我知道了。”

翌日。

顾秋儿早早的就站在昨日的树荫下等周家全出门，昨晚思考了很久，终于有了最终的方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不奏效的话那就只能来硬的。

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周家全的身影出现，顾秋儿立马就冲了上去，还扯住了对方的衣服，“经过一晚上的冷却，现在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吧。”

“怎么又是你。”周家全一看到顾秋儿口吻一下子变得很不耐烦，眉毛紧紧的聚在一起，尤其是看到自己被抓皱的衣服，脸色更是难看，“你给我松开，你只需要陪在那个老爷子身边，完成他的心愿就可以了，不要再纠缠我了。”

顾秋儿理由应当的回答，“我这不是正在进行当中。”

周家全拍开顾秋儿的手，抚平衣服上的折皱，面无表情的回答，“你完成好你的分内之事就好，至于其他的不用多管闲事。”

“昨天我就说过你请的保姆在虐待你的爷爷，你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你这不止是在间接伤害别人也是在伤害自己。”顾秋儿还是希望周家全可以改变心意，把老爷子的心愿说出来，“你爷爷的心愿只是希望可以跟你一块吃个饭。”

周家全一听到这句话表情变得很哀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追上去问问？

对方看起来那么伤心的样子，需要时间缓冲，顾秋儿虽然不忍心还是拦住了对方的去路，追问：“你的回答呢？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周家全始终低着脑袋看着地面，对于顾秋儿的话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家全。”

顾秋儿轻轻戳了一下周家全的手臂，仍旧是没有回应。

“我说你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难道没有看到他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横叉一杠陌生的声音吸引了顾秋儿的注意，顾秋儿感受得到刚才周家全的情绪已经松懈下来，一听到这个声音人又变回之前柴米不进的样子，眼神不由一冷，“你是谁？”

那陌生人慢慢走了过来，顾秋儿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熟悉，但更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总而言之她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人停下脚步，很是义正言辞的说：“我只是个看不下去的路人。”

顾秋儿直接当着人的面翻了个白眼，“那么正义感爆棚的路人报上你的名字吧，这样子我找人算账的时候有个名字喊比较好。”

有正义感是好事，顾秋儿觉得这一品质是好的，但是看得清，理得顺前因后果的正义感才是不讨人厌的正义感，而不是只凭一腔热血，胡搅蛮缠，最后落得个好心办坏事的结局。

“姜赫。”那人报上自己的名字。

顾秋儿只是扫了一眼对方，见周家全早就已经没影了，对姜赫那更加是无语。

走一步身后的人也走一步，她停下对方也停下，这种步步跟随的感觉让顾秋儿很是不悦，回头瞪了一眼对方，眼神警告对方不要在跟上来。

这样子的警告显然没有什么威力。

冷静啊，打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有失风度了。

顾秋儿再度告诫自己要冷静。

“你跟够了没有。”顾秋儿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姜赫视线扫视了一圈，笑着回答，“我看这周围也没有标记我不准走这条路，这马路也不宽怎么你管的倒是挺宽的。”

她就知道会得到这样子的回答，没吭声继续往前走，她本想上去看看老爷子的，但是后边多了一块让人不适的牛皮糖也只得作罢。

楼下的情况被二楼的老爷子尽收眼中，看的出来老人的神情很是遗憾，后边翻动的声音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持续着。

姜赫像是有感应一样，望了一眼老爷子，锐利的视线只鸡老爷子的内心，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时间就快要到了，看样子他这个在旁人看来是很容易实现的心愿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实现不了。

人生总是充满着许多遗憾，如若不是自己催儿子儿媳回家催的急那么儿子也不会闯红灯，也不会发生车祸，家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整个家支离破碎的。

“说，你孙子早上给你的钱都放在哪里了。”身后的保姆不知何时出现在老爷子身后，重重拍了一下老人的手背，一圈红手印子一下就出现。

老爷子的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只要对方不是很过分的话那就忍了下来，之所以遭受到这些不跟孙子说无非不想让对方自责，最重要的原因是担心家全平静的生活会被这个保姆搅乱，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故而自己现在多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手上的手表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保姆抓起老爷子的手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手表，眼中尽是贪婪的神色。

“这个手表你就是拿去也不值几个钱。”

解释就等于掩饰，保姆显然只是觉得对方是在骗自己，“少废话，把手表给我！值钱不值钱我让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保姆拿着手表心满意足的走了，老人的手腕上留下拉扯的印记，老人垂下眼帘看了一眼，右手覆盖上左手泛红的印记，空洞的视线望着外头的天空。

老人孤寂的身影隔着电脑屏幕映入周家全的眼中，视线里一阵朦胧，心中止不住的酸涩，仰头吸了一下鼻子，双手紧紧抓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竭力控制住自己下一秒就要冲回家的冲动。

为什么不说？只要你开口我就辞退她，我只是在等你朝我迈开第一步。

我知道是自己自私，怯弱，无法迈开第一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

心有对方，你不说，我不问，这就是距离。

这样子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变得越来越大，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周家全抹掉眼角的泪，平复下心情，再度抬眼时，眼里已经没有过多悲伤的情绪，平静的关上窗口，投入工作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