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玄衣(下)
小说: 等我,等你 作者:长夏不逝 字数:2761 更新时间:2019-09-22 10:22:14
一玄衣(下)
穿过那大堂,走进主卧,觞在柜子前思量了一番,拿出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玄色短袍和一件内衣,看似很新,没怎么穿过。时念触摸上去,滑过指尖的细腻感,时念心里弹出一个想法——带回去,能买个好价钱!眉眼不自觉得意起来。
觞缓缓开口:“要叫人帮你吗?”
“什么?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我出去等你。”
“哦哦哦。”
时念在屏风后脱去湿透的衣物,擦干身体之后,穿上干燥舒爽,房子里烧了暖炉,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儿,衣服上也是这味儿,时念甚是喜欢。觞算着时辰,大概差不多了,便进来看看。时年扯着腰带,抓耳挠腮,就是绑不好。
觞实在看不过去,拉过时念,扯过腰带,一兜手,环上时念的腰身,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但不是会不时滑过时念的腰身,时念这次感觉被摸到……有反应了!怕被觞发现心思不纯,拼命压制,反而脸色绯红一片,额头上冒出细汗。
觞系完,抬头看见时念有些不正常,带点担心问:“不适?”
“啊不!只是房里有点热,衣服有点厚。时剪不早了,我要赶紧去养心殿找陛下,我先走了哈。”
时念迅速想逃离,刚迈出一脚,僵住,转身,尴尬地咧嘴说:“觞知道怎么去养心殿吗?”
觞有点想笑,但觉得不对,正色说:“知道。”
时念等着他的下一句,可是觞貌似就没有想要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时念着急了,要是迟到就完了,时念再次以标准的笑容问:“觞能带我去吗?”
觞觉得捉弄一下他,莫名有些愉悦感,满意地:“嗯。”
时念边跟着觞走在一起,诽腹道:多说几个字会死啊!情商咋这么低啊!气死我了,明明长的一样,怎么差的这么多!
时念再次偷偷的打量觞,叹了口气,觞还是察觉问:“靖王殿下,对臣有话说?”
“觞元旦那天,忙吗?”
“那日……不忙。”
“那觞可以跟我去逛街市吗?”
“不去。”
“为……为什么?”
时念料到觞可能不答应,可是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快,觞眼神冷漠的说道:“吵,我不喜欢。”
“嗯……好吧。”
觞看着时念,刚刚还精神奕奕,现在里面耷拉下来,但倏尔深呼吸一口,立马恢复道:“那觞放过花灯吗?”
“没有。”
“想放吗?”
“不想。”
“那觞看过烟花吗?”
“没有。”
“想看吗?”
“不想”
“……”
时念眼神暗了暗,觞居然觉得有些不忍看他失落,多了几句:“府里元旦会挂花灯,吃元宵,但我一般不参与。”
“觞,那你就这样过了这么久吗?不无聊吗?”
觞思绪翻涌,回忆到以前道:“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要是我每天这么过,不如死了算了。”
觞看着时念:“靖王殿下是将来候选人之一,有大未来,不可把死挂在嘴边,将来是要保护山河江川。”
“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怎么争也没有用。”
时念再一挥手,眼神闪着星星般亮光:“觞,说实话皇位我不在乎,我宁愿地位卑微,在市井中身活过一辈子,粗茶淡饭的,也不想在这里搅弄风云,玩弄心计。皇宫里不留我,宫外的地方任我走。”
觞从未见过眼前这人说出过这种话,略微吃惊,宫里的传言靖王殿下,虽然表面里不争不抢,但总让觉得他在密谋什么,似乎有篡位之意……现在貌似……他觉得时念不一样……
两人一搭没一搭,也聊到了养心殿,觞没有被邀请,所以送到,便告辞,时念便快步进了养心殿。
殿内,里面的人谈论的其乐融融在,时念看见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尽管眼角皱纹尽显,但散发着龙尊之气,他之下左右各有人,并且左边两人时念竟然都认识——叶九重和叶楼笙!吓得时念差点忘记行礼,时还好古代礼仪之前因为大学好奇研究过,不然时时刻刻小命不保啊……
而右边年纪稍大些,时念不识,但长着双丹凤眼,却是有严肃沉着的气息,阴冷至极,时念乖巧的坐端正在一桌吃食前,叶楼笙悠悠开口:“三弟来的甚是迟,可是被何事耽误了?”
时念赶紧回答:“不小心落入人造池,去觞府邸借了套衣服,换了才急忙敢来才来,望陛下见谅。”
“不打紧,天气冷,念儿身体也要保重。”
不知道为什么时念总觉得穿着龙袍的那人看着自己时候,眼神里总有一股惆怅,他是通过自己看见什么了吗?
时念刚刚提到觞的名字时,隔壁的丹凤眼微微一怔,眼神复杂看着时念,没说什么。叶楼笙端着酒杯道:“觞丞相怎么最近跟靖王殿下走进了?浚哥,可知道这事吗?”
叶浚不急不躁的开口:“觞丞相跟谁走近,跟我有何关系?”
叶楼笙冷笑一阵,叶浚也不改那表情,淡淡的喝酒,时念看着这场看似是兄弟之间的聚会,但弥漫着硝烟。从宫里的侍女,侍从的嘴里多多少少拼凑出来这个宫里的事情。
最近皇上年事已高,膝下孩子的就是殿中三位,叶浚为长兄,次为叶九重,最后才是时念,时念为何独独姓时,传言是皇上愧于时念母亲,以母亲为姓,为时念赋名。
而且,朝政早已分成两部分,一边偏向叶九重,一边偏向叶浚,叶楼笙则是叶九重的谋士,而叶浚的谋士则是——觞。而且两派意见从未统一过,但唯一统一的只有,都提防着时念,担心这个默默无闻的人坏了事……
时念默默吃着桌上的食物,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讲话。这时候皇上道:“最近匈奴一直在边境躁动,西北部开始闹旱灾,可有人有主意解决此问题。”
久久未发言的叶九重沉思一会,没有发言,对面的叶浚也无言,这个问题不是答不出来,而是哪个答案哪个好,看似随口问道,但其不然。
皇上见无人回答,就开口问:“念儿有何见解?”
时念吃着东西,微微一愣,一心一意想当好小透明,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字字清晰的说道:“抵御匈奴,要的是军队的精良,根本在于军队的训练,但战争对百姓和经济发展无益处,所以战争能避免避免,和谈解决较好。赈灾先发放一些粮食给灾民给,再大兴土木工程,让民众干活拿粮食,有收入经济……哦——这只是我的一些粗鄙的见解,见谅。”
时念见他们一句话不说,四双眼睛盯着他都要盯出洞来了,坐如针毡。这些是古文里的玩意,他只是背出来了而已……不会背错了吧!惨了!
半饷,皇上鼓起了掌道:“念儿建议不错,可待考究。”
余下三人冷着脸,鼓着掌,时念觉得自己好像有危险,很想这场聚会早些结束,好在皇上还有公文批阅,便很快结束了,走下宫殿阶梯时,叶楼笙经过他,悠悠道了一句:“聪明而好露,足以灭全身。”
时念愣在那里,他恍然大悟刚刚他不应该发言的,风冷冷的灌进时念的衣袖里,时念转头看着养心殿上阴暗变换的云翳,心情复杂,终究还是卷进去了。
黑暗中,清冷的月光照进窗格:“你最近跟时念走的挺近?”
“没有,只是他不记得路,我带他去了罢了。”
“只有这些?”
“换了套衣服。”
“没有了吗?”
“他说,不想要皇位,所以还要……”
“怎么?心软了?这不是你。”
“没有,只是他对我们的计划不影响。”
“不影响?你可知今日他的谏言不是一般犀利,他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隐患是都不能留,一点疏漏都不能有。你已经满手鲜血,有资格做好人吗?别忘了,从你第一次将剑砍下别人头颅时,没有再放下屠具的机会了。前人之鉴,可知你不解决别人,别人会来解决你的。”
“嗯,受教了。”
“尽早解决,省得越来越麻烦。”
“元旦那日解决。”
“可以,回去吧。”
清冷的月光尽数撒进那双丹凤眼里,黑暗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