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交易

另一边，少女穿过了由黑木牌坊组成的长长的小路后，来到了诡谲怪诞的妖市。

妖市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气氛阴沉诡谲，万物尽皆笼罩在一片茫茫无际的青雾之中，这里是安全的所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关于这一点，少女再清楚不过了。

少女挥手，身上瞬间多了一件褐红色的斗篷，而后径自朝着目的而去。

不多时，穿过影影绰绰数条街道的她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药店前，药店没有名字，不过少女知道自己不会记错地方，毕竟距离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不久前呢。

在她踏入店内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眼所见的不再是破烂不堪的地方，而是装潢无比恢弘大气的宅邸。

“欢迎贵客光临万妖堂。”药店的小厮高声喊道。

“带我去找馆主。”少女对小厮说道。

“馆主恭候贵客多时了，请贵客随小的这边来。”小厮毕恭毕敬地说着，而后引导少女往馆主所在的地方走去。

少女心中多少有些困惑，毕竟若是以往的话，那也只是同其他客人一样，直接到药铺抓药的，为何这一次前来，却遭受到了如此大的礼遇呢？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乖乖地跟着小厮的步伐往会客厅走去了。

不一会儿，两人在会客厅前站定，小厮不慌不忙地抬手轻敲房门三声，而后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无比恭敬的说道：“贵客请进去。”

“多谢。”少女轻点头，而后步入了会客厅，小厮则转身离开了。

“别来无恙。”

站在会客厅内的馆主回过身看向了少女，他的模样同十八出头的少年无异，不过少女知晓，眼前的这个人八百岁不止了。

少女沉默，因为她一时还没能弄懂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人生在世何其苦痛，对方既已病入膏肓，又何必因为一己之私而执着不放？”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

“……”

“药，我可以给你，不过……”年轻的馆主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少女的跟前后，他继续说道，“有一个条件！”

“……条件？”

“是否愿意为了救她而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呢？”

“只要能让她无病无痛的过完这一生，即便……要我的性命也无妨。”

“既有这般觉悟，那么……”说话间，年轻的馆主翻手变出了一个小药瓶，接着递到少女的跟前说道，“这味药不同于之前的药，它可以做到真正让人无病无痛的过完一生，而不是暂缓病情。”

“谢谢你，河神大人。”少女接过药瓶，由衷地感谢道。

“不必言谢。”河神背过身去，幽幽地说道，“待她阳寿尽时，我会去找你索要报酬的。”

“……”

“放心，索要的报酬不会波及你身边的任何人和物。它……只和你有关。”

“我明白了。”少女明了地微微一鞠躬，而后转身匆匆离开了万妖堂，接着穿过妖市，往来时的小路跑去。

“你终于出来啦！”

等候在妖市出口的小白狗远远的一见到少女便飞奔了过去，少女点点头，说道：“回去吧。”

“请等一下。”小白狗轻摇头道，“容我同一位老前辈告别。”

“熟人？”少女有些好奇道。

“不是，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小白狗边说着边朝着老婆婆所居住的树林走了过去。少女原本想着快点赶回去的，不过大白那边既然没有传来紧急情况，也就说明没有太大问题，于是她便跟在了小白狗的身后。

“老前辈，我们要回去了。”停在树洞前的小白狗朝着洞内轻声唤道，“您要不也跟我们出去吧？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吗？”

“老婆子我……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再怎么样，也胜过孤零零留在这种遍地毒虫毒草的地方强吧？”

“……”

“您……在守候什么吗？”少女在一番观察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守候？是啊，老婆子我……在这里守候什么呢？时间长了，老婆子我都……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

“啊！老婆子我……想起来了！我……”老婆婆想起被遗忘的事，忽地热泪盈眶起来，小白狗很是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老婆婆轻摇头，幽幽地说道，“很久以前，受伤的老伴曾对老婆子我说，让老婆子我多在家陪陪他。回想起来，老婆子我当初答应了他，然而却食言了！等老婆子我飞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一滩血迹了！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太久，如果当初好好的守候在他的身边，也许……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老婆婆的话勾起了少女掩埋心中的往事，令她一瞬百感交集。

“过去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不过……”小白狗道，“我认为，老前辈的老伴泉下有知的话，定然也是希望您能够开开心心地活下去的，而不是孤零零的背负着回忆过活。”

“……是这样子的吗？”

“一定是的。没有谁会忍心看着自己的爱人痛苦煎熬，不是么？”

“……”

少女和老婆婆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直到小白狗再次出声提想道：“时间不早了，该下定决心咯。”

“……说的也是。”老婆婆站到了树洞外，朝着少女站着的方向，请求道：“请问……能否带老婆子出去呢？”

“嗯。”少女点点头回道，“没问题。”

“谢谢。”老婆婆朝其弯腰鞠躬，由衷地感谢道。

“不客气。”少女轻摇头，而后背过身去开启传送阵法。

“老伴，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然后……我会带着你遨游整个人世的。”老婆婆低头轻抚手中的手杖，同时低声喃喃道。

“老前辈，走咯。”

“好，这就来。”

而后，三人一同通过传送阵法离开了妖市外围。

当她们来到人世时，天色已经明亮了起来。老婆婆作别两人后，便化作鸟身飞走了。

站在院门口的少女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瓶，而后抬脚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