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奕见不得人哭，更见不得顾端凉为了旁人哭的宛如丧父丧母般落魄失意。

他俯视着在地上几乎蜷缩成一团的“故人”，笑的凉薄，狠厉。

“你知我来所为何物。”

顾端凉扑伏在地，泪水一滴一滴成串留下，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迹。

檀口微张，唇齿之间拉出纤细的银丝，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他怎会这般痴傻？自以为是的以为密浮与宋辰奕有少年时的情义，宋辰奕便会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

孰不知宋辰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面白里黑的好友。

顾端凉，你何其自负，以为万事尽在掌握中？

密浮之死，你当负一半之责！

一句一句的诘问，不曾为自己开脱半分。

顾端凉身为顾氏一族宗子，为人处世皆是考虑族人，他人为先，错事一肩抗，从不推脱。

若是他早些知道宋辰奕会是这般凉薄无情，冷心冷肺的模样，他怎会……亲手把密浮送到宋辰奕的刀口上？

是他，是他思虑不周，枉顾了密浮一条性命……

他摇摇晃晃的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来，许是坐的太久，骤然起身竟然有一瞬头晕目眩，险些在宋辰奕面前一头栽倒下去。

宋辰奕第一回见到顾端凉露出这样的神奇，哀怨，愤恨，不舍，还有一丝决绝。

决绝……

数年之前就断干净的情意，难道他还未曾放下？

心里刚刚有一个方法冒出头，还未来得及生根，就被宋辰奕亲手拔去。

他顾端凉怎会不舍得的你宋辰奕？你宋辰奕在他心里不过是一棵勉强可以攀附结交的树，只配被他当做垫脚石……

身为罪臣之子，他躲闪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存有半分真心？

简直是痴人说梦！

心里一番剖白，宋辰奕看向顾端凉的眼神再次变得冷硬如刀，寒光乍现。

对面的顾端凉，把宋辰奕脸上的变化看的分明，心一凉再凉，此刻竟然半分波澜都掀不起了。

约摸是对一个人失望到极点，曾经所有的期望，都会变成一团雾气，须臾就散了。

眼底的泪水颤了颤 ，顾端凉死死的把泪水锁在眼眶里。

他是宗子，是太傅，方才一时失态，但如今缓过来，必定要守住世家与朝廷最后的颜面。

“传国玉玺，顾端凉不知。”

敛去所有的感情，无论悲伤，痛苦，失望，都揉成一团乱草，挤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毫无起伏的话语，像是一根随时会引爆的火线。

鼻息间是顾端凉最喜欢的眉山香雪燃烧的淡淡香味，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如果忽略掉宋辰奕掐在顾端凉脖子上宛如铁钳的大手，一切都是静谧美好的模样，宛如多年之前，两小无猜的两个少年。

被推开的木门外多了一抹倩影。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破碎，宋辰奕浑身锋芒全部收起，像是……染血的剑找到了刀鞘。

看到这里，顾端凉心底蓦然一痛。

眼底偃旗息鼓的泪水竟然有几分卷土重来的架势，吓得顾端凉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