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城的桃花巷有个说书人，说的故事那叫精彩，听过的人都为之赞赏。

没有人知道，许多年前这说书人是个哑巴。

（一）

吾先放下醒木，站在看台中央，瞥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看客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下面传来叫好声或是唏嘘声，他只管收拾好东西往台下走，一醒木，一折扇，一壶茶。

水烟城的百姓都道他讲故事抑扬顿挫，跌荡起伏，音里好像有无数情绪。那声音时而华丽慵懒，时而朴实沙哑，用来唱戏也是可以的。

吾先拿着茶壶踩在青石板路上仰头灌着茶，四周瓦房参差，温婉的绣坊姑娘从身边走过，折上春天一枝桃花，赠送给他。

他微微一笑，收了花道:“谢姑娘好意。”

他如今活得潇洒恣意，一双桃花眼勾尽了行路姑娘的魂，也不负责，只管勾罢了。

家里也没人等他，他寻思着可以风月坊找一佳人作陪。

可真到了此处，又提着茶壶往回走，他终究是做不到像那人一样欢场里作乐收人又收心，守人又守心。

（二）

七年前

水烟城里的风月坊来了位美人，红衣胜血，肤若凝脂，顾盼生秋波，却是个少年郎。

脾气是个倔得很的，只买艺不买身，坊里妈妈也当他是个宝，随着他性子来。

那年风月坊后院的红杏开出墙头，艳煞旁人，红粟站在倚在坊楼廊上，梳着恼人的发丝。看到行路走过俊朗货郎，心生一计，将那杨木梳子砸在货郎头上。

“小货郎，奴家梳子掉了，帮帮忙捡一下罢。”声音自是媚得丝丝入骨的。

小货郎本是恼，可抬头看那人红衣半披，青丝倾泻如墨，眉眼顾盼生辉的妖孽模样。不知怎么就脸红了起来，捡了梳子放在矮墙头，低着头匆匆的走了。

货郎生得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却是个纯情的。

“真是个呆子，一声也不吭的，难得我还搭理他！”

红粟坐在方桌前，向着围成一圈的人骂咧咧地说着今日遇到个俊朗货郎的事，众人哭笑不得。

“他本就是个哑的，你去作弄他干吗？莫非看上他了？他可是男子。”素日里玩得好的桃梦打趣他。

旁人跟着咐喝“就是就是。”

红粟在话中寻了重点:“他是个哑巴？”

“嗯，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看上他了，妈妈不得哭死。”

“怎会，只是好玩罢了，我红粟喜欢的可是女子，万一要嫁个男的，也要是个有权有势的！哪会是那种穷小子。”其实红粟看得很通透，风月场里打混没几个干净的，他现在是干净，可保不准以后的事。

如何快活如何活，快活不了就死气白赖活着，于他都是差不多的。

“是是是，姐知道。”桃梦忙应着他，像哄孩子。

哄的这孩子却是个不知羞的小流氓，立马笑嘻嘻的迎上去:“其实我最喜欢桃梦姐姐这种女子了，温柔漂亮，不知姐姐喜不喜欢我？”

“嘴还挺甜，姐姐自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