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弄欢睁着眼晴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舞动的柔媚舞姬。而谢词则看着许弄欢。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公子就要看上这台上的舞姬了。”虽是抱着让许弄欢学习的心，但是看许弄欢那般认真，他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人是看舞还是看人。

许弄欢闻言看了谢词一眼，笑了起来:“大人莫不是对那舞姬动心了，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醋意。”

平日里的许弄欢因着要练舞，穿的是女孩子家的裙子，说不出的柔美。今天一袭青色的男子装束，笑起来眉目清朗，又是个落拓少年郎。

谢词半开玩笑道:“动心，也该是对许公子动心啊，你可比美人都美。”话一出口，他也愣住，这话实在太过轻挑了。他平日里玩笑话说多，也不至于如此口无遮拦。

果然，许弄欢皱起眉，眼中也多出了些许寒意。他很反感谢词这种若有似无的试探玩笑，总是想要触及他心里那方不安之地似的。

谢词只好继续:“我道许公子舞技天下无敌，一时口无遮拦，莫要介怀。”

许弄欢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大人带弄欢来这里，是为了让我看看陈国舞姬的姿态吧。可舞乐坊都是一流的舞者，我想问问为什么不向她们学习？”

“话是这么个理。”谢词看了一眼华丽风雅的舞台，用手中扇敲了敲桌子:“可舞乐坊的舞姬都在巨压之下，礼仪和司乐的制约颇多，模式太过固定。就算是舞也无新意。”

“你和她们皆不同，你跳舞的时候就像在竹间游曳的蝶，自由又清新。”说到最后一句话，便转过头看向许弄欢的眼睛。

眸中的赞赏之情满溢，正经浅笑的模样，让许弄欢心下一动。

他一时分不清是谢词又让他想起了周澄临，亦或其他。周澄临也夸过他类似的话，说他跳舞的时候像一只自由的蝶。

回了宅子，丫鬟小茵一边给他梳头一边说了许多小赵的糗事。他和谢词去听若阁的雅间时不见他俩了，当时还纳闷。

谢词一脸讳莫如深，说让他俩好生相处一会吧。这才知道小赵和小茵是定了亲的。小茵一边抱怨一边笑的模样，他看着也极为开心。那双颊粉扑扑的，眼睛也镀了光。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根本睡不下。他将枕下的断桥拿出来，拼凑在一块儿放在心口的位置躺着。一股股悲凉又陡然升腾起来，每当夜深人静，他总忍不住想起周澄临，一遍又一遍的难受。

他还记得周澄临第一次打了凯旋回来的模样，骑着匹棕色的战马，银色的战甲上带着沙漠的黄沙与鲜血，一杆长枪立于身后。

少年英雄一马当先，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军队。

他应周王之命，在城楼上献舞，红色的舞裙飞旋，他站鼓上，每踩出一阵声响都让下面的士兵为之鼓舞。

周澄临看着他，他也回眸看他，隔着城上城下的距离。袖中红绸一瞬散开来，他便示意旁人绑在城墙上，从城墙一跃而下。径直来到周澄临身前:“恭喜周将军凯旋而归。”

周澄临在他跳下那刻本煞白了脸。又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好端端站在他眼前，便一把揽过他的肩，在他耳边掷地有声道:“弄欢，我回来了！”

睡过去之前，许弄欢想，其实他许弄欢很早就动心了吧。只是，他不是女子，他从来不敢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