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韩安德来莳花馆寻高琰，“陛下！”

“什么事？”高琰示意韩安德出去说话，秦灿尚在睡梦中。

“陛下，暗卫来禀，五官中郎将孙澧及尉迟公上书，事关皇后娘娘一事。”

高琰轻轻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熟睡的秦灿，“说什么？”

“二位大人上书……请命处死……”韩安德眼神向琅华间的房门看了一眼，“处死秦公子。”

“放肆！”高琰震怒，却压着声音，以免吵醒秦灿。

“孙澧是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孙大人与尉迟公一同请命，恐怕……”

“恐怕是朕的叔叔之意！”高琰将话说了出来。

韩安德伏了伏腰，等候听令。

“告诉舒玄，加派暗卫日夜守着莳花馆琅华间里的人。”舒玄便是日日替高琰监视淮南王的暗卫，功夫之高超，至武林中皆为数一数二。

“喏！”

“我叫你查的事如何？”

“陛下，秦公子向皇后娘娘进献的是陛下您御赐给公子的琉璃玉珠，想是公子手头没有珍宝，便将琉璃玉珠借花献佛进献给皇后娘娘。”韩安德停了停，高琰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自己御赐之物怎可能有差错？

“你接着说。”

“不知陛下可记得皇后娘娘宫中曾有血腥味？”韩安德抬头看向高琰的脸，身子却未抬起。　　“记得，你接着说。”

“回禀陛下，太医咬定那汤羹无事，可老奴不放心，便让刘瑟太医又瞧了一遍，发现……”

高琰有些不耐烦，许是天气炎热，心中烦躁，韩安德急忙继续道：“这汤羹里有微量麝香，但皇后娘娘久服，对身子早已有了不益之象。”

“那琉璃玉珠上的麝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暂时还未查出。”

高琰把玩着扳指，挥手让韩安德退下，复又回到秦灿身边，秦灿听见动静，换换睁开眼。

“灿儿醒了？”

秦灿点头，鼻音哼出来，好似小奶娃。

高琰掀开被角，看了一眼秦灿身后的上，臀腿间由纱布盖着，却还是黑紫，已经结上了血痂。

“想吃什么？朕叫他们做来！”

秦灿动了动脑袋，方反应过来，高琰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日一夜，“陛下，您不必回宫处理政务吗？”

秦灿软糯糯的声音，生怕扰了高琰的正事。

“朕哪里来的正事处理？不过都是琐事，至于皇后……宫中奴才多的很，自不会照顾不周！”

秦灿实则心中惶恐，如此盛宠，如此照料，难免遭天下人非议。

金瞳端来了粥，高琰亲自喂下，秦灿靠在高琰臂膀里，多想年年月月日日如此这般，他不是皇帝，自己不是官奴，两个人只是山野中的村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冬日炉边煮茶赏雪，夏日树下乘凉摇着扇子。

高琰的大手抚上头顶，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北陵王府中，高佑舞剑至满身大汗，结实的膀子上露着交错的刀伤。

那琴女的琴声越发快，高佑的剑风越发凌冽。

嘣！

琴弦断了，“王爷恕罪！”

“退下。”

高佑拿过汗巾擦汗，去了亭中饮酒，忠叔远远的看着，心中是说不出酸楚，“王爷，您珍重身子！”

“我没事，阿灿如何？”

“陛下还在莳花馆照顾呢！”

“皇兄待他别有一番感情，本王还争什么？皇位，我不争，如今，心爱之人，也……”

忠叔道：“王爷，您喝醉了！”

“呵！”高佑嗤笑，“这大白天的，我何曾喝醉？醉了好！醉了好！”

荷花盛开，花园里满是花儿朵儿，高佑无心赏花，亭中的酒香四溢，这曾是秦灿爱喝的一品居中的酒。

淮南王府，五官中郎将孙澧于下座，“王爷，下官已上奏陛下。”

淮南王年岁已过五十八，鬓角泛白，比寻常男子衰老的快，想是忧思过度，身子骨却硬朗，“本王明日便入宫面圣，这个秦灿周旋于北陵王与陛下之间，年纪虽小，本事却大！”

“王爷，这秦灿小儿乃是秦司明之子！”

“哦？”

孙澧不提这事，淮南王并不知。

“当年秦府十四岁以下皆充为官奴，这秦灿小儿便是秦司明当年留下的幼子。”

淮南王心高气傲，不放在心上，“是又如何，现在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一脚下去，便也是没了命！只是要小心除掉他，他就像一根双头刺，扎在北陵王和陛下身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