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故事讲完了，溯遥平铺直叙由开始讲到结束。不如茶馆里说书人讲出的荡气回肠，却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进心里。

盛夏里的那个少年坐在石桌上，背后是蝉鸣蛙叫。没了故事，他自然留不住两个小丫头。

司徒暮卿牵着莫星辰跑出凉亭，去那池边捞荷叶。

叶子争先恐后浮出水面，翠绿叶面上滚落水滴折射出太阳光芒。一眼看去，仿佛藏在荷叶丛中的珍珠，比那万绿丛中的嫣红荷花还要耀眼许多。

司徒暮卿趴在岸边，紫色衣饰上沾染草绿，她却毫无察觉。女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盯着，荷叶上那只蓝色蜻蜓丝毫没有察觉岸边虎视眈眈的人。

我一定会抓到的。司徒暮卿志在必得，小手缓缓移动到蜻蜓上方。只要她飞快擒住蜻蜓翅膀，这可怜的小生物就无处可逃。

眼看着就要成功，莫星辰却突然在远处喊道：“暮卿，快过来！”

司徒暮卿看着眼前受惊飞走的蜻蜓，瞬间垂头丧气。她寻声音看去，只见莫星辰蹲在一个小水洼边。一手持着树枝，在水洼里戳来戳去。

“星辰，你在做什么？”司徒暮卿走近询问。

莫星辰兴奋指着水洼说：“你看，蝌蚪。”

司徒暮卿学她蹲下看去，小小的洼中零零散散游着几只蝌蚪。奇怪的是，这些蝌蚪本该在池塘里，也不知怎么就出现在水洼中。

“我可以抓回去养吗？”莫星辰问道。

“可以呀，你怎么带回去？”总不能把你葫芦中的酒倒了，来装蝌蚪吧。

莫星辰一路小跑回到凉亭，想捡溯遥喝剩下的酒壶。只见来时带着的桃花酿没有开封，依旧放在溯遥身边。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开封。

“你不喝？”莫星辰看着酒壶，小心开口。

“这个？”溯遥提起桃花酿，回到：“我要带回去给师父。”

小女孩瞬间失望，嘟嘴望着溯遥。少年不愿理会她，干脆侧过身背对莫星辰。

真是冷冰冰的。莫星辰对着溯遥背影吐舌头，也一样不愿理会对方。

最后还是司徒暮卿，在池边摘了片宽大的荷叶。几只小蝌蚪被尽数捞出，安置在叶心。捧着荷叶莫星辰傻笑，脑中是日后小蝌蚪长成青蛙。

日落西山，分别前。溯遥瞥眼莫星辰捧着的东西，幽幽说道：“日后，你肯定会养出几只蛤蟆。”

“呸。”莫星辰听去了不开心，对着溯遥粉色的背影暗呸道。怎么可能是蛤蟆，一定是青蛙。

直到七天之后，莫星辰望着水缸中游动的灰色生物。一张小脸都皱成了苦瓜，只想立即找到溯遥和他算账。

都怪他的乌鸦嘴。

极少归家的李玄站在她生后，望着水缸嘲笑道：“呦，不错，还会养蛤蟆。”

莫星辰磨磨牙，舀起一瓢水就冲男人泼去：“养蛤蟆怎么了，我不仅要养蛤蟆，还要给它们起名字。”

躲过那一瓢水，李玄摇头笑笑。小孩都开不起玩笑，他想想屋中作画的司徒暮卿，也是一逗就炸毛。

在莫星辰的记忆中，那年夏天是葡萄藤下的荫凉；是树桠上的粉色身影；是提笔教她写字的女孩；是院中练枪的军人，还有一缸叫“大哈”的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