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旦，就这么过去了。

尉肖河自束发少有这般清闲，没了顽劣的太子爷，日子过得惬意恬静。

只是有块石头压在心上，放也放不下。

“你我相识九年之久，我视你为知己。”

这话当真如刀子一般锋利，愣是把尉肖河的心划得千疮百孔。冬日里遇寒风，便凉到髓里。

倒是尉清曲，年前观了烟花看了画戟，连带走路都飘飘然得喜气。整日掂着各种糕点，来尉肖河院中闲坐。

寻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尉清曲又遛进大哥院里。

前些日子落雪，院中寒气滞留不宜久坐。提着核桃酥，尉清曲直奔里屋。

只见尉肖河杵在门栏里正失神，呆呆望着一树枯枝。枝上积雪遇光融化，稀稀落落往下掉。砸在雪堆里，留下深浅不一的坑坑洼洼。

门外站着渠荷望见四少爷，她微微俯身恭敬行礼。原想要进门通报，谁知尉清曲却先她一步踏进房内。

“大哥。”尉清曲甫一进屋，炭火暖气铺面而来。每日这样烤着，难怪尉肖河身体不见好，他这不是明摆着糟践自己嘛。

这一声唤回尉肖河神志，清瘦的男人扭头望他一眼。脸色青白毫无血色，元旦那晚的事对他打击不小。

这一晃眼看去，尉清曲没察觉自家大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如往常一般风吹便倒的瘦弱，他看不出尉肖河眼底的落寞。那双失了神采的墨瞳，如将朽之人般混浊。

任是懂点医术的人看到，便知尉肖河时日不多。

“整日往我这钻，醉生楼你不管了？”尉肖河望了尉清曲许久，最后嘴角扯出几丝笑意佯装教训道。

“醉生楼有管事看着，哪用得着我管。倒是大哥你，我该管管，你整日在屋内不见阳光，连肤色也苍白不少。”尉清曲碎碎念，一股脑说道。

自家四弟小大人的模样还真把尉肖河唬住，尉肖河老老实实接过核桃酥问：“脸色当真不好？”

尉清曲点点头，他还能说假。

“看来，我真该多出去走走了。”

一旁站着渠荷听见尉肖河这么说，满脸感激望着尉清曲。她劝了几日尉肖河都不愿出门，还是四少爷的话管用。

“嗯。”尉清曲没多想只是单纯高兴：“大哥有时间可以在府中多转转，等天气好了再出府。”

尉肖河接过核桃酥回答：“也是。天气好了，你与我一同出城住几天罢了。”

就算出城住几日，尉肖河也定是找处宅子习字作画，枯燥得很。

“这……恐怕不行。”尉清曲少有一脸为难。

深知自家四弟贪玩，懒得与他同往。尉肖河也不为难他：“你有事便去吧，我多带些下人就是了。”

“是真的有事。”尉清曲解释说：“等过几日天见晴，我怕是要去塞北一趟。”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去塞北。寒冬腊月里，那地方就算裹上裘皮也能冻死人。

迎着尉肖河不解的目光，尉清曲接着说道：“是六妹要去塞北见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