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肖河记得今日是正月十二，距元旦已经过了十一天。他拖着这副苟延残喘的身躯，只为见那个不愿多看他一眼的人。

马车内没有屋中暖和，即便是添上炭火，也无法抵御从四面八方漏进车内的寒风，尉肖河索性披上披风。

“到哪了？”他估摸着路程，也该到观星台。

渠荷侧目往车外望去说：“快到了”。说完还不忘拿起手中的汤药，递给尉肖河。

尉肖河坐在马车角落裹紧披风，看着渠荷手中的汤药无处躲，只好端起来一饮而尽。

“苦。”即便喝过千万次，也无法忍耐其中的苦涩，尉肖河呲牙干咳两声。

渠荷忙给自家少爷拍背顺气，懊悔出门时没带上桂花糕。

“到了。”尉肖河趁着窗帷被风掀起时朝外看去，仅撇一眼他就认出这是观星台外。

观星台不似其它权贵府邸，鲜少有人来访，除去台内四十九位司星使，连多余的仆从都没有。所以观星台正门外枯枝堆积，冬日里积雪未清已没过脚踝。

尉肖河刚从马车内出来，乍一看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刚落新雪上只有他们来时的车轮压痕，连人的脚印都看不到。

渠荷忧心道：“怕不是观星台中无人。”

一眼望去，只有孤鸟在房檐上落脚休息。大门后是正室，再往后就是登台的天梯，一层层阶梯都藏在积雪之下。

“敲门。”尉肖河命令说。

渠荷踏过厚厚积雪步伐沉重，走到门前发现大门未栓，留出一道小小缝隙。她索性推开门，往里走去。尉肖河踏着渠荷踩过的积雪，紧随其后。

两人走进院内，才看出有人生活的痕迹。年后挂上的大红灯笼，角落里清扫出的雪堆。估计是住在观星台太过无趣，有人在正殿外堆起个不大的雪人，雪人额头上还系有黑布条。

“神棍。”尉肖河发现雪人，窃笑想着：系额带，这不就是娄夏渊辽。

偏殿偷懒的小司星使，听见院中有动静忙提起扫帚跑出来。那架势，好像是院里来了豺狼虎豹。

小司星使正巧撞上渠荷，女孩望着举在自己头顶上的扫帚，嚷道：“你！大胆！”

“我，我 。”小司星使也没想会有人拜访，双颊通红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下尉肖河。”

小司星使保持举扫帚的动作，朝尉肖河望去。他是观星台新来的司星使，在院中没什么地位，所以大冬天被人留下看家护院。他也只听人提起过尉肖河，知道是娄大人挚友，却从未见过。

此时真人就站在面前，小司星使更结巴了：“尉，尉，尉。”

旁边站着的渠荷脑了，一把夺过扫帚教训说：“你会不会说话。”

“尉大人好！”怕挨打，小司星使直接喊了出来。

尉肖河感觉自己虽然体弱，此时在小司星使眼中估计也与土匪山霸无异。他实在无奈笑道：“你们娄大人呢？”

“观星台。”小司星使回答：“好几日都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