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尉府发生的一切，还未传到太子耳中。赵琦耀以为尉清曲只是贪睡，便寻到窗边椅子坐下不再打扰，等着对方睡醒。

只是，尉清曲的丫鬟一时粗心，竟然忘了放下床帏。尉清曲的睡颜连带着盖在他身上已经褪色的被褥，皆被赵琦耀尽收眼底。

太子爷虽与尉清曲交好，但这样毫无防备的睡颜也不是次次都能被他撞见。赵琦耀便觉得有趣，若是尉清曲不时发出梦中呢喃，他都要偷笑上好一会。

明明是枯燥乏味的等待，赵琦耀却能从中找出不少乐趣。

“太子，请喝茶。”小丫鬟端来茶水后，便识趣退至屋外。

赵琦耀端起杯盏，缓缓饮入一口热茶，杯子内里青白瓷面上覆满褐黄色茶渍。这些茶渍并不是小丫鬟清洗时偷懒留下的，而是因为茶具年岁已长，不知杯中浸泡过多遍茶水，久而久之茶渍便渗入杯中清洗不掉。

按理来说，宰相嫡子不会使用如此破旧的器物。就像尉肖河园中的物品，小件几月一换大件两三年一换。不管是被褥还是桌子，始终都是崭新的。

再看看尉清曲房中。

满是茶渍的杯盏，褪色的被褥，几经修补的竹编鸟笼，已经出现细微裂纹的棋盘。每一件物品都经过岁月洗礼，留下印记。完全无法和尉肖河房相比。

这些旧物泛滥，不是因为尉清曲被人怠慢。而是因为他自己，恋旧的性格。凡是仆从拿走打算换下的旧物，尉肖河都会亲自过目，只要物品没有损坏可以正常使用，基本都会留下。渐渐的，尉清曲屋中旧物堆积越来越多，看起来倒像是寻常百姓家。

赵琦耀身下坐着的木椅，也会剧烈晃动晃动不时发出吱呀声。所以赵琦耀端正坐着，尽量减小活动幅度。

这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屋外的小丫鬟知道，自家少爷昨晚一夜未睡，别说半个时辰，就算再睡一个时辰也不见得会醒。而且少爷还有说梦话的毛病，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岂不是完了。

小丫鬟一番思索后，遂回屋劝道：“太子殿下，若是觉得无趣可以移步花园等待。等四少爷醒了，太子殿下再回来也不迟。”

移步花园，听起来不错。可现在寒冬腊月，花园景色无非是千篇一律的皑皑白雪，还不及尉清曲说梦话有趣。再说，这可是在尉府。他赵琦耀大摇大摆出去闲逛，万一遇到尉长洲，岂不是又落入魔爪。

赵琦耀果断拒绝丫鬟的提议。

小丫鬟不敢再劝，只好又转身走出屋外。

睡着后的尉清曲还算老实，蜷在床榻里边背对着赵琦耀。丫鬟担心的梦话，他也没有说过。唯一能引起赵琦耀关注的，就是调整睡姿时的唯一举动。

尉清曲不时伸手抬腿，虽然幅度不大，但次数多了被褥也就被他踢到一边。

刚开始赵琦耀还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直到尉清曲突然翻身，一旁发呆的赵琦耀跟着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