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小公子，”一个女弟子从门外进来，“外面有一个公子说要见您。”

“公子？”铃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应该是姑……”没等她说完，连衣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铃兰一头雾水，与萝卜大眼瞪小眼。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谁能让连衣这么上心的，再想想刚刚连衣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等来的不是一个姑娘而是一个公子……

一瞬间，醍醐灌顶。

跑出大门，连衣一眼便寻到了那个颀长的身影，又是一袭红衣，在人群中是最明显的那一个，引得过往女子羞红了脸窃窃私语，连男子都忍不住侧目，彼时嘈杂的街也多了几分美好。天暗了下来，可通街的花灯却把整个汴梁城映得如同白昼。

钟离站在街的一旁，与连衣隔着数人相望，分明是萍水相逢之人，却让连衣恍若隔世。

连衣不容易醒过神，穿过人群向钟离跑了过去。

“我以为你不来了。”

钟离轻笑，“答应容念的，就一定得做到。”

连衣假意摇着头叹气，表示很感动。

“你是第一次过花灯节吧？想玩什么？”

钟离静静地看着连衣，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又转头看向了河面。目光很温柔，连衣却不明白他在看什么。

“其实也算不得第一次……我们去放河灯？”说起河灯，钟离的眸子也变得亮晶晶的，像个渴望糖葫芦的孩子。

连衣不忍拒绝，就跟着他去了。

两人买了两盏最普通的荷花灯，去了河边人少的地方。

连衣呆呆地站在一边，看钟离如何蹲在河边，如何点燃河灯，再如何将它轻轻推入水中，这样的场景，美得像一幅画，而记忆里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钟离回头，把剩下的一个河灯递给他。

“不许愿吗？我曾听人说用河灯许愿可是很灵的。”

连衣只觉得头痛欲裂——

记忆中又是那个相貌丑陋的男子，自己举着一盏荷花灯，颇为兴奋地给他看：“你向河灯许愿，它就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那男子眼中闪过错愕，随后又不着痕迹地掩去了。

“幼稚。”

“你不许就算了，我自己许。”

男子却突然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河灯：“谁说我不许了？”

那日的夏风就如同今日一般醉人。

连衣痛得捂着脑袋，蜷缩着跪倒在地。

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些记忆似乎很重要，他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记忆给遗失了？

“容念，你怎么了？”

连衣抬眼，对上钟离关切的眼神，竟突然安心了。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钟离的眼神渐渐暗了，许久许久才开口：“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也会忘记吗？”

连衣说不出话，愣愣地与钟离四目相对。

远处的烟火划破天际，在空中炸开，霎那间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火花，夜空璀璨迷离，带上了几分俗世的气息。美丽转瞬即逝，很快，它便分散作无数小火星流落了人间。

“容念，”钟离看着那些火星消逝，突然开口，“你知道什么是断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