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起你就心不在焉的呢。”顾尚之斜觑了一眼正低着头坐在地上的林远，道，“白秋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林远摇了摇头。

“那……白岚呢？”

林远闻言，脸色一变。

顾尚之在林远身旁蹲下身，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无需我多说了吧……宣羽涅莫名失踪，白秋和穆瑾都昏迷不醒。我们这才刚上路就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往后还会遇见什么呢？”

林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究竟想说什么？”

“把你隐瞒的事儿，都告诉我。”

“凭什么？”

“凭我现在是你唯一的帮手。”

这林远当然知道。可是……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在车里躺着的白秋。

“你担心白秋知道吗？”顾尚之也看向白秋，“他现在昏迷不醒，你不用担心。或者等你说的时候把车门关上，这样就算中途他醒了，也不会听见的。”

林远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尚之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道：“你刚才说，你是我唯一的帮手了，对吗？”

“嗯。怎么了？”

“那么反过来说，我也是你唯一的帮手了。我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一个人活着走出去根本不现实。”

顾尚之微微一笑：“所以呢？打算联手吗？”

“我们交换情报。”林远冷冷地盯着顾尚之，“眼下的局势很不明朗，就算联手走出了这片地方也不过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不如咱们两个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再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这场交易还挺公平的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耗着呗。最坏的结局也无非就是一死。我为自己而活，明明白白的，死了也认了……可你呢？”林远看着顾尚之笑了笑，“先说好，我是不会丢下白秋任你们处置的。我就算是真的难逃一死了，也会先杀了白秋然后自杀，绝不给你们行方便。”

说着，林远拿起一旁的手枪飞快地上了膛，并将枪口对准了白秋。

“……好了好了，当心别走了火，坐下吧。”顾尚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林远对面坐下，又将照明灯放在二人中间，“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现在和中央实验室不是一伙的。”

“我能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刚才说得不太对，我现在也是为自己而活的呢——说来还真是多亏了你上次帮我解除了那个禁锢。”

林远警惕地盯了顾尚之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枪。

“公平起见，那就一件事一件事地轮着说吧。”林远道。

顾尚之一挑眉，笑道：“真不愧是曾经大名鼎鼎的‘医生’呢，就是会做生意。”

林远闻言一怔，随后冷笑一声：“怪不得你一口一个‘医生’叫得客气，原来是另有所指啊……”

“不，你误会了，之前只是单纯的敬称而已。”

林远一撇嘴：“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

“你当年可是那个代号为‘医生’的大商人呐，谁人不知？年纪轻轻便名震一方，甚至还和中央实验室有过交易吧？”

“……好了，就是个小小的走私商而已，哪有那么厉害？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林远轻咳一声，想了想，沉声道，“刚才白秋的那个模样，我曾经在白岚身上也看到过一次。那似乎是可以操纵人心的某种能力，但其中的运作原理是怎样的我不好说，只能初步猜测是病毒的缘故。该你了。”

顾尚之点了点头，接着道：“你猜的不错，那确实是由于病毒的缘故。而虚无病毒本身其实就是中央实验室研制出的一种生化武器。排风管道里死的那些人，都是感染了病毒的患者。他们爬上排风管道也是因为被人操纵了，原因是要试验病毒的可操作性。”

果然是这样！

林远眯起了眼睛，咬着牙道：“……所以他们就杀了那些人？”

“那些患者吗？其实说实话……在感染上病毒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等同于死人了。你作为医生不会不清楚的。”

“可他们明明就还有呼吸和心跳……他们难道就不可以治愈吗？”

“不太可能。至少我不记得有解药的存在。”

“你说什么……没有解药？”林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尚之，“怎么可能没有在没有解除办法的前提下就使用了病毒？难道……是病毒泄露了吗？”

“病毒已经是完成阶段，这并非是一次事故。”顾尚之别开视线，垂着眼睛轻声道，“这个病毒，在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要消灭它。”

“也就是说……”林远眨了眨眼睛，扯着嘴角道，“这是有预谋的。中央实验室是想毁了这个世界吗？”

顾尚之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林远揉着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好，这个问题告一段落，我们开始下一轮。公平起见，这次你先说。”

顾尚之笑了笑：“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我需要你给我交个底：你究竟记得些什么，又是为什么要到地下城来，以及……你和白岚是什么关系？”

“这一下连着问了三个问题呢。”

“我之后也会用同等价值的情报回答你的。放心，不会亏了你的。”

“这话说得见外，我相信你。”顾尚之想了想，道，“我记起来的东西多了去，但自认为对你们有用的已经都差不多说过了。我不过就是中央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白秋。而至于白岚……我只对她有隐约的印象，再多的便想不起来了。”

顾尚之稍微一顿，又皱着眉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出现了记忆空档，无论怎么努力回忆都没用。”

林远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喃喃道： “白岚她……原来还活着吗？”

“应该是活着的吧，我说过我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白秋？”

顾尚之坦言道：“为了病毒——这还是我刚刚想才起来的呢。你也看见了，白秋似乎拥有着可以操纵病毒感染者的能力。”

林远眯了眯眼睛，似是自言自语道：“白秋和白岚……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