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之不语。

林远自己思索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话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关于白秋童年记忆短缺的问题，你还有所隐瞒吧？”

“隐瞒倒说不上，只是直觉告诉我这或许和白岚有关系。”

“什么意思？”

“白岚既然可以操纵人心，那么她会有能力去增删别人的记忆也就不奇怪了。白秋对儿时的事儿没印象，可能是就因为被白岚删除了一部分记忆。”

顾尚之想了想，反驳道：“不对，就算白秋和白岚拥有控制人心的能力，但也不过只能针对病毒感染者而已。并且当时的白秋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们又很早就认识了吧？差不多都算是知根知底的了，还有必要删掉他的记忆吗？”

“都说了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白秋和白岚是姐弟，或许他们和病毒都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呢。”林远顿了顿，又道，“其实在我见到祁扬之前，他就已经和白岚认识了。我曾听祁扬说过，白岚当年是突然出现的，身边只带着一个弟弟白秋，似乎没有任何家人。所以我猜白秋被删去的可能是更之前的记忆。”

“若说是因为更之前的记忆有问题这还说得通，那后来的记忆不也被一并删去了吗？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我总觉得……白秋后来的记忆并非是刻意被删去的。”林远摸着下巴道，“记得我曾说过白秋曾是一个很孤僻的小孩吗？除了孤僻，他的记性也相当的不好，几乎就是那种到了晚上就忘了中午吃过什么的程度。”

“所以呢？”

“可能是白秋拥有着更强大的能力，而白岚一直都在压制着这个能力。压制是会有副作用的：那就是白秋的记性会变差，人也会变得孤僻。但之后白岚被抓走，没有人再去抑制白秋，所以他才变回了正常小孩的样子。”

顾尚之的唇边浮现出一个微不可闻的笑：“想法很不错。可为什么会说白秋的能力更强大呢？”

“你们就是为此而来的，不是吗？”林远意味深长地直视着顾尚之的双眼，“若非如此，你们都有白岚了，何必再抓白秋？”

“……大概吧。”

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车内忽地有了动静。

顾林二人忙去看情况。

是穆瑾醒了。

她一睁眼，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挣扎着要坐起身：“呜……你们快去救救小宣……他为了救我……被他们抓走了……呜……”

林远见状，赶紧想方设法地安抚她：“好好好，我们会去救他的。你先冷静下来，好吗？告诉我你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还有你说的那个抓走了宣羽涅的‘他们’是谁？”

林远好说歹说地安慰了许久，穆瑾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我……”穆瑾抽噎着想了想，道，“我们到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里看了一圈……刚一出来就看见远处有好多黑影朝着汽车的方向去了……我们怕你们遇到了危险还没武器，就忙要往回赶……可是……可是……”

说到这，穆瑾又开始哭了：“我们本来很隐蔽地绕着他们走了……可谁知突然冒出好多人！他们先是抓着我要把我拖走，小宣不让……最后……最后……小宣他……我看见小宣他身上都是血……”

穆瑾这断断续续的话也能听得个八九不离十，总之就是现在宣羽涅生死未卜。

这可麻烦了……刚走没多久就损失惨重，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远正想着这些，忽然听到顾尚之对穆瑾道：“你呢？有没有受伤？身上有没有开放性的伤口？”

穆瑾摇了摇头。

“干嘛问这个？”林远问道。

“忘了吗？病毒是会通过体液传播的。”

一听这话，穆瑾立刻不哭了，反而一脸惊恐地看着顾尚之：“怎么会……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可能会变成感染者？而且……而且小宣……”

顾尚之点了点头，印证了穆瑾的猜测，沉声道：“就算他能活下来，八成也会被感染。”

穆瑾又是一脸痛苦地哭了起来。

林远长长地叹了一声，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宣羽涅的事儿之后再议，总之是死是活总得有个准信才行，瞎猜没用。”

“那我们怎么离开？”顾尚之问。

“车我有办法修，只是开不远——不过开到西区应该是足够了的。等进了西区后，我们就得自力更生了。”

“……也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辆汽车是油电混合发动的。在没汽油的情况下，汽车另备的一块电池也能撑着汽车走一段路。

等林远成功重启汽车后，顾尚之绕到了林远身边意味深长地道：“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操作，为什么没有在汽车坏了之后很快地修好呢？”

林远淡淡地瞟了一眼顾尚之，转过头看着坐在车内的穆瑾，道：“说实话，你这个人有时候敏锐得让人讨厌。”

“彼此彼此吧。”顾尚之微微一笑，“你是在试探什么吗？”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更何况，他们还是那个穆辛派来的。”

“嗯……这么说来，你之前似乎是在穆辛的手下做事的呢。”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倒是记得清楚。”林远冷笑一声，“我答应过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必须得保护好白秋，这就需要及时将可能的隐患铲除掉。”

“所以你试探的结果如何？”

林远呼了一口气，磨着牙道：“明知故问吗？底细还没摸清倒是白白弄丢了一个人，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穆辛交代呢。不过留着的这个穆瑾小姑娘倒是没什么威胁，也算万幸。”

“那我呢？”

“你？”林远一哂，“你还有用呢。”

林远顿了顿，又道；“至少不得给白秋讲一讲地面上有什么？他太烦人了，赶紧把他嘴堵住算了。”

“你还真是宠白秋。”

“宠？”林远撇着嘴摇了摇头。

“是因为答应了别人？”

“一半一半吧。”林远抬头看着白秋的睡颜，轻声道，“他……也是我重要的家人啊。”

说着，林远忽地转头看向顾尚之，半威胁似的眯着眼道：“你若是敢伤害他，老子绝对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