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之的这句话，竟让白秋不禁鼻子一酸。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扬哥外，还没有谁对他说过这种话呢。

就连林远都没说过——不过以他那个别扭的性子，也不会说就是了。

顾尚之的话，温柔又让人心安。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呢？”

白秋不太懂。

说实话，白秋觉得以顾尚之和自己之间关系，并没有一定要让他来帮自己的必然理由。

“你还不懂吗？”顾尚之无奈地笑了笑。

白秋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顾尚之可能看不到，便开口道：“不是很懂。”

“嗯……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白秋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的。

但他觉得这个原因也未免太荒谬了，也就没继续朝着这个方向继续想下去。

“喜……喜欢……？”

“嗯。”

白秋一愣，忙结结巴巴地打岔道：“啊……难不成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嗯，作为朋友，我也挺喜欢你的。”

顾尚之轻笑：“我对你的喜欢，是爱慕的喜欢，并非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这下，白秋装不了傻了。

“为……为什么？而且，我可是男人啊……”

“这和你是男是女有关系吗？”

“嗯……不，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说？”

“比如……我生不了小孩啊。”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小孩。”

白秋眨了眨眼睛。

嗯……该怎么说，逻辑是没问题，但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为什么就突然喜欢我了啊？没原因啊……”

“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什么具体的原因呢？”顾尚之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不是突然就喜欢上的……这么说吧，我从还小的时候起，就很喜欢你了。”

白秋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嗯？我以前见过你吗？”

“见过。很久很久以前。”

白秋一怔，随后干巴巴地道：“是……我刚被造出来的时候？”

“是‘诞生’。”

白秋自从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个人造实验体后，一想到关于这方面的事儿，心里就总是很不舒服。

就仿佛自己是个异类。

白秋有些烦躁：“无所谓吧，是‘诞生’还是‘制造’又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我说过了，白先生他很喜欢你。你是作为白先生的孩子而诞生的，并非什么实验体。”

虽然如此……

可白秋仔细想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顾尚之见白秋不说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从何时起，顾尚之走路的速度变缓了。

大概是因为确定周围已经安全了吧。

“……把我放下来吧，我没事了。”白秋瓮声瓮气道。

“身体没问题吗？”

“我也没那么娇气，早就没事了。而且总让你背着……不也不太好吗？”

就算顾尚之真的力气很大，可自己毕竟也是个挺沉的大男人，他背着自己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有什么不太好？”顾尚之一挑眉。

“你不累吗？”

“不累。”

“嗯……”知道站在顾尚之的角度考虑没用，白秋思绪一转，又道，“总保持这个姿势被人背着，我身上很不舒服。”

果然，这么一说，顾尚之怔了怔，随后无奈一笑，道：“那好吧。”

说着，顾尚之停下脚步，将白秋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白秋还没怎么感受到小心思得逞的快乐，才刚站稳身子，腿却不受控制忽地一软。要不是顾尚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非得一屁股做到地上去不可。

白秋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一脸感激地看向顾尚之，讷讷道：“多谢，多谢。”

顾尚之想了想，道：“歇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白秋一听心说正好，便欣然答应了。

他们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休息。白秋百无聊赖地坐着，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他举起手在眼前端详着，并慢慢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真的是人造出来的吗……

那自己的所想所感，和正常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白秋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异类。

突然告诉他这个真相，只会让他觉得自己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如果顾尚之没告诉他这些就好了。

白秋懊恼地想着。

……可其实也怪不得顾尚之啊。

这明明就是事实，就算顾尚之不说，一切也不会改变。况且现实的情况也不允许白秋对这一事实视而不见。

“唉……”

白秋长长地叹了一声。

见状，顾尚之询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白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说你曾见过我……我当时在干什么？又是怎样的模样呢？我都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顾尚之轻笑一声，“你离开中央实验室的时候，才刚出生没多久而已。你当时的模样啊……说实话，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静静地睡在培养罐里，很可爱。后来你离开了，我还难过了好久。”

听到这儿，白秋噗嗤一笑。

“真想象不到你难过的样子。”

顾尚之一挑眉：“怎么？”

“你不像是会难过的人。”

闻言，顾尚之晃了晃神，脸上的笑容微微带了些苦涩。

“是啊……确实好久都不曾有过那种感情了。”

“为什么？”

“嗯……原因很多。一来是因为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精神寄托；二来，也是因为兰大人不允许有人忤逆他，所以对我的感情施加了禁锢吧。”

“你一直说的那个‘禁锢’究竟是怎样的机制？”

顾尚之闻言，思索了一阵，道：“就相当于抹杀掉了被控制者的一切情感，并且被控制者还要对控制者无条件地服从。”

白秋愣了愣：“可以做到这些吗？”

顾尚之一笑：“当然可以。你就有这样的能力。”

“我？”白秋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顾尚之点了点头：“只是你现在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等有朝一日你可以自如控制能力了，都可以不把中央实验室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