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愣了一会儿。他想问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父亲是人造人是怎么回事？那自己难道也不是正常人吗？

说姐姐的身体撑不住了，那她现在还好吗？

中央实验室究竟想要干什么？父亲又为什么自杀？

所有的问题乱哄哄地挤在白秋的脑袋中，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还是林远先开口问道：“那白岚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身体组织因为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大部分都丧失了机能，所以不得不换上了义肢……不过虽说她还活着，但也和死差不多了。”

林远一皱眉，沉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身体也能自如行动，但是意识已经不在了。准确来说，她现在就是一个漂亮精致的木偶，任人摆布。”

白秋咬着牙道：“那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给姐姐一个痛快呢？”

虽然这话说得未免显得没良心，但白秋觉得与其让姐姐那样没尊严地活着，还不如彻底来个痛快的。

“毕竟不能让她真的死啊……”顾尚之叹了口气，“你和白先生的能力算是特例中的特例了，基本再没人能比得上你们。而白岚虽也不及你们，但要控制绝大部分的感染者已是绰绰有余。她如今可堪称是中央实验室的‘白皇后’呐。知道我为什么之前会失忆吗？被那群小混混袭击不过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我临出来之前被她施加了禁锢。”

“禁锢……？”白秋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比如，我不可以泄露关于她的情报，不可以对作为实验对象的你产生不应该的感情，进而动了恻隐之心。”

听了这话，白秋一怔。

感情？顾尚之对自己动了什么感情？

白秋不自觉地想到了顾尚之对自己的吻。

……不会吧？他怎么可能……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林远又接着反问顾尚之道：“可你现在不仅打破了禁锢，先前还知道了打破禁锢的方法吧？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吧？”

“说实话，这我也不太清楚……我本不应该知道方法的，可莫名其妙，我脑中却有印象。”

林远一挑眉，道：“哦……那可就真是奇怪了。”

白秋好不容易才捋清了思路，问道：“那个造出了父亲的人，他还活着吗？”

“嗯，活得很好。”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吗？”

顾尚之点头：“可以说，整个中央实验室都归他管。”

闻言，白秋不由有些惊讶。

“那他为什么要造出父亲？姐姐会变成那样，和他也有关吗？”

“白岚确实是在他的示意下改造的。但至于他为什么造出白先生……这我不清楚。”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姐姐……是怎么诞生的？我们……”白秋说得有些艰难，“我们也是人造的？”

听到这儿，顾尚之忽地想起了记忆中，他在白先生实验室里见到的，正在培养罐中沉睡着的白秋。

他曾见过的。

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那时他也不过只有六七岁大，但他仍旧清晰地记得。他那时只觉得培养罐中的白秋很美，就像一件艺术品。

白先生看见他一直盯着培养罐看，温柔地笑了。

“这是我可爱的孩子，我给他起名叫白秋，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白先生如是说。

顾尚之闭了闭眼睛，才勉强将思绪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道：“……你们虽然并非是由母亲孕育出来的，但又有什么不同呢？白先生一直都很喜欢你们。”

仿佛被下了审判，白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

居然……还真的是。

自己原来是不一样的吗？

与林远、扬哥他们不同，自己其实……是个实验体？

为什么……自己要碰到这种事？

白秋缓了好一阵，才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因为被迫无奈……为了大局，他只能牺牲自己。”顾尚之眉头微皱，“可现在，有人想要破坏掉他的付出。”

“逼他的人，是谁？”

顾尚之抿起了嘴，不说话了。

“是那个造出白先生的人吧？”林远插嘴道。

顾尚之略有惊讶地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猜呗。以他的能力和地位，能逼他的也只有那位造出他的人了。”

顾尚之一叹：“的确，对于病毒的用途，他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白先生不同意兰大人的做法，但兰大人一意孤行，白先生被逼无奈，只能用这种不算是办法的办法去阻止他。”

“兰大人……”白秋下意识地跟着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可话音未落，车外突然“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爆炸了，紧接着，他们坐的车便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

白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忽然他的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竟直直给白秋撞得晕了过去。

等再一睁眼，白秋发现自己竟被人背着，正匆匆地赶着路。

而且周围还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晰，除了他们两个，似乎没有第三个人在。

“顾尚之……”白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头也疼得仿佛快要裂开了。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我们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顾尚之赶得急，气息微微有些乱：“我们半路被袭击了，穆瑾也不见了踪影，林远已经去找了。我们现在往回赶，约好了在旅店和林远碰头。”

“不是要去西区实验室吗？”

顾尚之一顿，沉声道：“西区实验室情况有变，去了可能就是自投罗网了。”

白秋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他们行动得这么快？”

白秋打心底升上一股寒意。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被围捕的兔子，不管怎么逃，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被捕获。

不自觉地，白秋的身体竟开始轻轻发颤了。

顾尚之感觉到了白秋的反应，便温声安慰道：“没关系，有我在呢，我会护你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