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未曾正式拉开帷幕，坐落于凤栖山占据半边山头的秦家老宅此刻却已是灯火皆明，主宅内佣人们井然有序地忙上忙下。客厅内，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入，男女老少不等，十几个人就着座位左右三三两两谈笑。

秦尧忙完公司的事赶回时夜色已深，更是过了饭点，进厅后先是向在座的长辈们问了好，这才开口问道，“爷爷呢？”时间已是八点，按秦家六点半开饭的规矩来说，现在该是饭后甜点时间，可厅内其他人皆是在，秦老爷子却是不在。

“还在训着呢。”秦二叔叹息担忧道。

“我上去看看。”秦尧也是担心，从他早上出门到现在不说十来个小时也有七八个小时，除去饭点时间，秦老爷子这是拉着秦墨至少训了五六个小时，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去吧，我让人把饭菜摆上。”秦二叔摆了摆手让秦尧赶紧上去。

“阿尧，小墨这次差点去一条命，你让老爷子悠着点儿。”秦二叔的话刚落，秦四叔关怀的话便是接上——秦老爷子以前带兵训练，训话带动手都成习惯了，他们做后辈的哪个没挨过打，若是换平日里秦墨挨秦老爷子揍他们是喜闻乐见，可这次不同，秦墨身上本来就有伤，若是再挨秦老爷子一拐棍，那还得了。

“……”听言绕是一向镇定的秦尧都是急了，忙朝二楼跑去——换别人身上带伤秦老爷子还会悠着点儿，可就秦墨那牛脾气，真要跟秦老爷子对上还真不好说。

“我们要不要也上去瞧瞧？”秦二婶亦是担心。

秦二婶话音刚落其他人皆是将视线对着秦二叔，看样子只要秦二叔说句上去便会一拥而上。

秦二叔无奈道，“家里就阿尧吃的住老爷子，我们上去要是有用早上去了。”忽的声音压了压，“那个，待会有点眼色，别让老爷子下不了台阶。”话落秦二叔视线在十几个人面上一一扫过，见皆是含笑点头这才又道，“去让欣姨把饭菜摆上桌，估计不一会儿就下来了。”说完便挽着秦二婶起身，两人一道朝用餐区走去，其他人见此亦是三三两两跟上。

秦尧上去二楼书房，临近书房时稍放慢了脚步顺了顺气，顺带着将耳朵贴于门上打算听听里面情况如何，却不想——

“进来！”

秦尧这边耳朵才贴上门秦老爷子低沉有力的声音便是传开，不用指名道姓秦尧都是知道叫的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边开门而入边笑道，“爷爷，还没训完呢？”

听言强打着精神头听老爷子训话的秦墨无神双眸顿时一亮——救星终于回来了！想他大半夜的放着媳妇儿不抱，拖着一身伤往回赶，结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老爷子硬是训了他五个多小时，看情况还有反悔的可能，可就是不明着说，不管他怎么开口就只是绕着圈子不同意也不直说反悔，这让他直感无力。

“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秦老爷子对上秦尧一直臭着的脸明显好上了一些，语气中的冷硬亦是淡了些许，虽说没了以往的笑意，却也比对上秦墨时好上不止一丁半点。

秦墨背对着门而坐，秦老爷子坐于其左侧，秦尧进屋便直接朝秦老爷子背后走去，双手搭上秦老爷子双肩也不看秦墨力度适中地边给秦老爷子按摩边道，“今天公司事多，晚了点。爷爷，下边饭菜已经摆好了，下去吃饭先如何？”

“非他不可？”秦老爷子没有应秦尧话，而是脸色又沉了一分朝秦墨问道。

“非他不可。”秦墨点头坚定道。

“臭小子！”听言秦老爷子那叫个气，感情他跟这小子说了一下午都是白说的！

握着拐杖的手习惯性地一个用力抄起就朝秦墨小腿处挥去，看挥动时的力度，这一下子要是打中，不说此刻秦墨伤重，换平时也是不好受。

见此秦尧急忙开口，“爷爷。”

听言秦老爷子手中动作一顿，想起昨天刚刚看到的秦墨的体检报告终是舍不得下手，拐杖在地上发泄似的重敲了几下，“臭小子，你要是看上像老张家小三子那样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看看你，你看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心里住着别人不说，还酗酒，酗酒就算了，居然还随意跟陌生人回家，你说说，这么随便的一个人，你让我如何能同意让他进秦家大门。”

“十年，爷爷，我们说好的。”秦墨依旧坚定。

“臭小子！我要知道他是这么个人，不说十年，就是二十、三十年，哪怕你爬的再高都别想！”看着秦墨苍白如纸的脸，一想到这是为了那么个人拿命去拼所谓的两人的未来导致的秦老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握住拐杖的手又是一紧……

“爷爷，别动气，小墨也不小了，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那人真如您所说的那般不堪，小墨自己相处一段时间后自个也就放手了，何必现在伤了和气。”秦老爷子气愤的话语刚落秦尧便是接上话劝慰道，其间不忘给秦墨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小尧！”拐杖又是一敲地上。

对于其他人来说秦老爷子一大声就自觉闭嘴，可秦尧只是笑了笑接着道，“爷爷，您不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小墨都这么大的人了，哪还用的着您操心。”手中按摩动作一停，“爷爷，我们先下去吃饭吧，听二伯说今天欣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海蛎煎，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小墨的事晚点再说不迟。”

“嗯。”用鼻子轻嗯了声后，秦老爷子便在秦尧的搀扶下起身下去吃饭，其间走过秦墨面前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一下，更别提叫他一道下去吃饭。

而秦墨对此的表现就是，你不叫我就不下去，你叫了，那就是同意。因此就那么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等秦老爷子开口……

两人都快走到门口了秦老爷子也没再吭声，秦墨也不动作，见此秦尧只好又是开口，“小墨，下去吃饭先。”

“别叫了，有骨气就这么饿着，吃什么饭，浪费！”秦老爷子立马又是吹胡子瞪眼起来。

“爷爷，小墨还伤着呢。”声音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还是让秦老爷子让了步，只轻哼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

“小墨。”见秦老爷子退步了，而秦墨却还无动于衷秦尧语气微重地喊了秦墨一声，然后也没再说什么，扶着秦老爷子两人一道先下去了……